第 34 章

说不可谓是不简单，很多人仅仅是用了一个下午就将缝纫机完全上手了，但是有些人就不行。

哑寡妇和一个叫宋恬仪的姑娘始终掌握不好要领，周挽之唤了心细如发的潘如意去教宋恬仪，自己则走到哑寡妇身边。

这个世界女子学绣就相当于男子习文识字，都是家中有些底蕴的才送去学的，哑寡妇显然年轻时并没有这个条件。

这个勤劳朴实的女人看看上去快哭了，伊伊啊啊的，周挽之走近前一看才发现，她将自己缝纫机上的针给弄断了。

周挽之赶忙俯下身，上下端详她的手，关切问道：“哑姐姐，你的手有没有受伤？”

哑寡妇摇摇头，只是伊伊啊啊地指着那根针，比划着什么，眼里泛着泪花。

周挽之双手搭上她的肩拍了拍：“哑姐姐，没关系，谁做事情都有第一次，我也有第一次做不成的事，不打紧，再说这缝纫机它说到底是个给人用的东西，人没事就好，更何况只是断根针罢了，待我帮你换了就好。”

周挽之说着，从缝纫机下方的小抽屉里取了一盒针出来，细心给哑寡妇替换上，对哑寡妇道：“再试一次。”

哑寡妇啊啊应是，看周挽之的眼睛里满是感激，甚至想跪下来再给周挽之磕个头，被周挽之拦住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大事，不过断了根针没追究而已。

接下来周挽之仔细看着哑寡妇使用缝纫机的动作，说实话，缓慢不说，被遗漏的步骤多得不胜枚举，但这却是这个时代，甚至是所有时代底层妇女的一个缩影。

周挽之再次耐心地一遍遍教她，甚至是趴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得教缝纫机该怎么使用，其他的绣娘已经开始了手上的活计，而哑寡妇这还忙得大汗淋漓，已经断了三根缝衣针了。

哑寡妇的自责和愧疚在此时此刻到达了极点，她低着头，比划什么。

相处这么长时间，这次周挽之终于勉勉强强听懂了她想说的话。

她的意思大概是表达自己应该不适合使用缝纫机，她可能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很害怕弄坏周挽之的东西。

周挽之却道：“哑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你也学会如何使用缝纫机么？”

哑寡妇听完后讷讷摇头。

周挽之一边收拾断掉的针一边道：“因为，你只是这里的少数，却不是所有镇上女人的少数。”

“这儿坐着的除你以外，都是家中有些背景的贵女，她们自幼习绣，天资聪颖，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

“但镇上的大部分女子又何尝不如你这般，半辈子都没接触过刺绣缝纫，有也只是自己琢磨出些不成样式的绣法，是也不是？”

哑寡妇点了点头，她虽然目前还没有听懂，但是她却很喜欢听周挽之说话，这个年轻的姑娘善良又意外地有见识。

“我教你，是想拉所有女人一把，是想所有打算自己挣钱，自己挺直腰杆，自己养活自己的女人，能学到这份手艺，能供自己和孩子温饱，这样就不会再是丈夫和娘家说卖就卖的姑娘了，你可明白？”

哑寡妇先前听不懂 ，可后边又听懂了卖女人。

她见过，遇到过，经历过，但是没敢往深想过。

周挽之这话才让她醍醐灌顶，原来被卖不是因为不守妇道，不是因为多年无所出，也不是因为不孝公婆，是因为她们没钱没实力任人摆布，就跟带着洛清颜在镇上仰人鼻息的那段时日。

周挽之笑了笑道：“我相信哑姐姐能学会，哑姐姐也要信我能教好，你会做这么好喝的糖水，会在我与宁泽外出时将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些挽之全都看在眼里。”

“哑姐姐如此厉害，怎么会折在区区一个小小的缝纫机上，咱们再试一遍，我给你拿张纸，实在不行你就画画，把不会的步骤用你自己的画记下来，你看怎么样？”

哑寡妇点点头，忙不迭去找纸笔。

周挽之不厌其烦地教，哑寡妇也如同一块卯足了劲的海绵拼命地学，终于在晚饭前，哑寡妇缓慢地将一条封边缝了出来。

看着她眼中的惊喜，周挽之也由衷地为她高兴：“我就说哑姐姐一定行的。”

此时已近晚饭的点，哑寡妇都被周挽之留下来学习缝纫机，绣坊当中还真就无人做饭，周挽之干脆摆了一回阔，“今日缝纫机到货，无任何损毁，往后产粮翻倍，是件大喜事，近日我就请在座各位，到春风满酒楼好好吃一顿！”

绣娘们从缝纫机里解脱出来，一听有聚餐，当即兴奋起来。

“周掌柜今日阔气，可是宁公子已经在酒楼办妥了？”

周挽之难得卡壳，看了看天色，宁泽这个时候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