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大部分人都回了家，只有极少数仍在学校里奋斗，以至于整栋整栋的教学楼、宿舍楼都黑着灯，整个学校都浸泡在一团巨大的黑影里，只有路灯安静地散发光和热。足球场上，缺少路灯的照耀同样一片漆黑，二宝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抱腿低头蹲在地上，柔弱得令人心疼。

“任何一个被戏称为女汉子的女生无论如何彪悍都有柔软的一面，只不过大部分时间她们都以坚硬的外壳示人，当做防御的盔甲，或许曾历经苦痛，或许曾伤至骨髓。那些柔软只在夜深人静时，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时浮现，亦或者那个能令她安心褪去硬壳的人，始终都在路上。”

即便晴朗，夜空中的星星仍然隐在薄雾后面，二宝并没有因为这而放弃仰头看星的习惯，他喝完啤酒躺倒在跑道上，双手做枕垫在头下，听着李凡的歌声，满足和平静将他整个心脏填充得满满的。她的歌声柔软，并附感染力，让人忍不住身陷其中，聆听，是最好的赞赏。

天上的星，稀疏错落，山上的风，清凉温和，无人的夜，静谧婀娜。

二宝喜欢看星，尤其喜欢躺在山上看星，想事情、想人、想这想那，现在几乎没什么闲情雅致，每天都把自己累得要死，只在偶尔闲下来才会想想，自己努力的方向是什么，现在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想来想去，答案也只不过是为了活着，为了更好的活着，每个人都朝着这个方向奔跑，奋不顾身。

像昨天，你共我。

二宝忽然觉得一个人如果一生都生活在这种状态里一定会长命百岁，当然，最好再找一个贤良淑德的媳妇。

“其实刘东宇也不错，为了达成你的要求，他现在已经拼了命，如果你俩在一起他绝对会对你言听计从，你说往东他不敢往西，你说上天他不敢入地……”

“长本事了啊，一次两次我当你随口一说，翻来覆去地念叨，你是几个意思？”

二宝不再说话，他只是忽然想到，并非一心一意做说客，临走时他壮着胆子对李凡说：“去我宿舍睡吧？”

“滚！”

“要不我去你宿舍睡？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我能进男生宿舍并不代表你能进女生宿舍，你还是省省吧……我说王二宝，你现在胆儿肥了是吧？竟然敢调戏老娘，你给我去死！看脚！”

二宝躲过李凡的飞来一踹，说：“明天开始上班，早晨七点半校门口集合。”

二宝站在柜台里无精打采，一周出现一次的二奶再也没见过了，可耻的是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可能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了，这样想着，他忽然感觉很悲哀。

暑假站柜台属于全职单休，早九晚五，每天提着手提包上班，下班和李凡吃过饭再提着手提包赶去步行街摆地摊，八点准时回学校。二宝忠实地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并且附带李凡。两人偶尔也去学校附近的夜市，只是隔三差五会遇到城管来查，每次遇到城管，夜市上乌秧秧一大波人便四散奔逃，仿若溃兵，场面壮观得令人热血沸腾。两人第一次遇到城管时，李凡被吓得险些哭出来，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体验。总体来说步行街上的收益要好过于夜市。

晚上，二宝趴在床上把学费算了算，将近两个月，站柜台每月1800，俩月3600，除去生活费还剩2800……深深的无奈，在工地干60天起码能挣6000。二宝扔下签字笔，点上一颗白沙和天下，手中把玩着李凡送的zippo，用了这么久已经没油了。

“看来得抽空找个地方灌点煤油……10块钱一个的地摊货就是不禁用啊！”

李凡说摆地摊只属于小打小闹，永远上不了台面，再怎么发展也不过是小地摊变成大地摊，床单变成铁架，这属于时间密集型产业，以时间换取金钱，挣不了大钱，要做就得做技术密集型。但目前来说，二宝还没找到能挣钱的技术，所以她这段话等于白说。

晚上摆地摊时宝妈打电话说大宝相亲相中了一个女孩，如果两人相处几天都觉得合适，过一阵子就订婚，然后包手绢、过小礼、过大礼、结婚生子抱孙子……宝妈在电话那头越说越兴奋，好像明天就能抱上孙子。二宝也很兴奋，家里就要添一双筷子，添一口人……不过在此之前得把家里上个世纪初的老房子拆了重新盖四间大瓦房，置办一套新家具，房前屋后也要休整一番，打上水泥地面……全都需要钱。宝妈沉默了一会儿说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大宝这些年在外打工也挣了不少，家里还有点积蓄，亲戚朋友再借点也差不多，你还在上学帮不上忙，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上学，不必要的花销能省就省，但是吃饭决不能含糊……二宝赶忙打断她问了问女方那边的情况，宝妈说着说着又扯回二宝身上，你也老大不小了，上大学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搞个对象回来，你这伢子也不争气，上这么多年学连个对象都没搞过，难道你要上完学回家相亲？那还不丢人丢到你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