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 “大学只是一个选择，这世上还有其他许许多多选择，如果确定这条路走不下去，那就不要再耿耿于怀。就如同村里人说的那样，大学真是一个好的出路吗？这更像是我的一个执念吧？如果确定走不通，那就让它随风去吧。自己有手有脚，难道还能饿死不成？那些大老板不都是小学没毕业就出来打工吗？既然钱不够那就不上了！找机会和三叔说说，跟他学瓦匠！”

晚上，二宝又去了趟网吧，盯着花花绿绿的电脑桌面愣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百度，查大学生失业率……从网吧出来后他心里乱乱的已经没那么难受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虽然这个信念有点苦涩，他闭上眼睛用力把头仰向星空。好一会儿，他从兜里掏出烟点上，缓缓朝工地走去。

王强不知又从哪冒了出来，“干嘛呢？思春？”

“别总这么神出鬼没的好吗？我胆小。”尽管有些不开心，但二宝仍是努力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你……还有钱吗？借我点……领班不支给我了。”

二宝没多想，从包里掏出钱，“我也没多少，还有五百，够不够？”

“够了，过两天还你，我就知道整个工地就属你最仗义，行了，我先走了。”

王强刚转身没走两步，刘亮已经蹿了过去，“靠，二宝的钱你也好意思借？有点良心好吗？给我点，一百就行，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去小红那里了。”

“滚！就他妈知道玩女人，你早晚死在女人身上！这钱是要办正事的！”

“怎么，难道真要……”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二宝无奈地笑笑，“貌似这是第一次听到王哥骂人吧……”

漆黑的晚上，二宝和几个工友一起坐在工地外的马路牙子上，一边抽着烟一边肆无忌惮地看着一个个浓妆艳抹匆匆走过的年轻女性，听着工友们一个个龌龊地讨论这个包一晚多少钱，那个一次多少钱，他觉得这种生活很惬意。这是个不好的兆头。

刘亮扭头问二宝：“这几天看你闷闷不乐的，丢钱了？”

“只有丢钱才不开心吗？我失恋了。”尽管二宝以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说这句话，仍是不出意外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你才多大呀，小屁孩，你还失恋？你不离婚吗？”

“现在十来岁就有谈恋爱的你们不知道吧？我都这岁数了为什么不能失一回。”

“嗯，你不像失恋，像失身。”

受到了侮辱的二宝异常愤怒，站起来就要和刘亮单挑。

忽然从工地走出来一个人，看不清容貌，但明显可以看到他肩上十米长的钢管，众人不再说话，看着他慢慢走进，走过，走远。

“是咱们的人。”

“王帆？”

“嗯，张坤那一头的。”

“今天张坤值班吧？”

“这大晚上的，他扛那东西干嘛去？”

“到废品收购站，这样一根，三十块钱。”

一根卖三十，二宝的心动了一下，只要卖十根就能……他不敢再往下想，他没做过这种事，想都没想过，可是现在，他犹豫了。“虽然违背自己的良知，但只要一次，一次！就能改变自己的一生，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吗？不行不行不行，虽然穷，但做人要有底线。”

可是，良知比一个人的一生还重要吗？

二宝半宿没睡，想来想去，想东想西，脑海里30×10的公式不断闪现又被抹去，他从没经历过这样两难的抉择，一颗心浮浮沉沉，两个念头翻来覆去彼此缠斗，最终被无穷的蚊子赶回了蚊帐。

“顺其自然，爱咋咋地。”

“按计划还有几天就要回家了，可现在钱还没挣够，借也不行，家里肯定不认，还有回去的必要吗？直接在这儿干下去吧。一辈子。已经努力过了，没有遗憾，问心无愧，一切都是命运吧，命中注定。”

二宝抽了很多烟，直到头晕、恶心，为了纪念即将失去的大学。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再奢望什么，更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心里可能藏着苦，但依然每天笑得没心没肺似乎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角色，一名普通的农民工，放纵自己的欲望，跟着工友第一次进KTV，第一次去网吧包夜，第一次进录像厅看些少儿不宜的录像带……二宝试着像他们一样用些小小的刺激与欲望让敏感的神经兴奋起来，可是没用，他还是不快乐。

工地上。

“三叔，收我做徒弟吧，我跟你学瓦匠。”

“我可不想再被你骂。”

“那次……是我不对，我都跟你赔礼道歉了，我是说认真的呢，三叔！”

“你呀，还是继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