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锦衣之下
杨程万是多年好友,有杨捕头在中间调解,并大明律法规定,罪犯可以舍财赎罪,乌安帮出够赎银,陆绎也无意为难二人,很快将二人放了。 他已调查清楚,这二人一直在劫富济贫,未曾伤过他人性命,这次劫取徤椹将军的生辰纲,也是实在无法忍受徤椹父子为人。这三年来,两人不曾挥霍劫银,倒是帮助了不少穷苦百姓。身为江湖中人,算的上瑕不掩瑜。 一行人在扬州盘桓几日,一直也没有查到盗取布防图幕后之人的消息。 倒是今夏和谢霄混熟了,两人竟是儿时旧友,而且不难发现,谢霄对今夏有着超出男女朋友的好感,而憨厚的杨岳,看上官曦的眼神,可以称得上是痴迷。不过,这都是他们的私事,许念不会多言。 这日一早,陆绎接到京中传来的密报。 “扬州河堤溃口,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周显已,私吞十万修河款。皇上将此案交由我彻查,尽速追回修河款。”陆绎看着皇上发给他的密旨,缓缓念来。 “周显已只是区区的工部五品郎中,他敢侵吞十万修河款?”许念怎么看这事都觉得不对劲,“还被人赃并获?当场缉拿。” 陆绎哼笑一声,“严世蕃身为工部侍郎,眼看着十万两雪花银从自己眼前经过,他能忍住不伸手?” “贪念是他无法遏制的私欲。”许念感叹道,“也必将将他推向绝路。” “若能到他家去搜,保管一查一个准!” 话分两头,京城严府。 严世蕃姿态闲适的靠坐在软榻上,工部尚书廖闻华朝他躬身行礼,“小阁老。” “什么事?”严世蕃翻着手上的书册,从头到尾也未给他叫座。 而显然,廖闻华已经习惯了,恭敬道:“周显已领走的十万两修河款,已经运回扬州了。” “这事我知道。”语气冷淡,显然对于廖闻华的办事能力,很是不满。 “周显已这家伙,区区一个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装什么刚正不阿啊?”廖闻华将锅全甩给了周显已,“领个修河款,就当个宝贝一样护着。不仅不让官衙运送,还故意找了个什么江湖帮派,搞得大张旗鼓的,这分明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 这话说的巧妙,瞬间把他和严世蕃归为一拨,周显已才是严世蕃应该对付之人。 严世蕃哼笑一声,忍不住嘲弄他一句,“你说你这个工部尚书干的啊,可真够窝囊的!” “被周显已一个属下千防万防的,你不觉得这事说出来很可笑吗?” 廖闻华听到严世蕃这话,一句也不敢反驳,只能逮着周显已不放,“他就是头倔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现在又借了圣旨,奉旨修河。下官也实在是有心无力,拿他没办法啊。” 严世蕃轻轻一笑,胸有成竹,灰蓝色的义眼上面蒙着一层薄雾,他本就长相邪魅,此刻看上去,颇显妖异,缓声道:“放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 陆绎问道:“周显已呢?” “在扬州府衙官牢中。” “先去会会这个周郎中。”陆绎吩咐岑福,“杨捕头的追踪术对我们此案大有帮助,他现在治腿行动不便,去叫他的两个徒弟过来。” 之前为了便于杨程万治腿,陆绎将师徒三人临时借调到北镇抚司,就是为了给杨程万创造养伤的时间。陆绎之所以对杨程万上心,一是佩服他的为人,二是欣赏他的能力,还有一点,便是因为陆廷的嘱咐。 陆绎带着许念和今夏几人来到官牢,看守的狱卒十分尽责,将几人拦在门外,“启禀大人,没有知府大人的命令,谁也不得提审犯人。” 岑福从怀中掏出一份明黄色御笔驾贴,举止半空,“这是皇上亲发的驾贴,从今日起,此案交由锦衣卫全权接手。” 岑.工具人.福,总是这般贴心。 “是,小的这就给您带路。”看到驾贴,狱卒恭敬跪下。 “大人请!” 这扬州府衙的官牢,虽不如诏狱阴森可怖,可也是晦暗骇人。 周显已被带过来时,发髻散乱,身上伤痕累累,一身布料普通的灰白常服血迹斑斑,显然是已经被酷刑加身,可他坐在那里,虽垂着头,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却依旧背脊挺直。 “周显已,浙江吴兴人,嘉靖二十一年进士,嘉靖二十三年任户科给事中,嘉靖三十七年任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月余前,领十万修河银两,奉旨修整扬州河堤。至扬州后,迟迟未兴工事,于三日前被查明私吞修河公款,人赃并获,即日收押。”岑福将周显已的基本情况一一阐明。 “周大人,你有何话说?”陆绎一袭飞鱼服,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