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种个三五年花也就都知道了。你便只说这水仙。” 顾观月见他还有所保留,笑道:“老丈说的很是。养花时日长了,道理谁都能说一些。您老多的是经验,我有的唯有‘用心’二字。像这水仙,白天多多晒太阳,晚上不放它在温暖处,必要时水也不要给它,以免徒长叶子,这样就能养出个矮矬子,花剑繁多,叶片肥厚,等开出花来时长得团团圆圆,正应新年之景。水仙花根似蒜,不很雅相,我便以白色卵石围起来,就是如今您看到的样子。” 忽听身旁有人赞道:“好!顾娘子讲得仔细,这水仙也养得真真好。孔老翁得这样一个徒弟,日后说不定能如愿写出本花经来。” 众人抬头看时,却是袁澄不知何时悄悄走了进来,正站在一苦大师身后,轻轻靠在他的椅背上。 见顾观月看过来,袁澄挑挑眉,向她递眼色到孔老翁身上,做个口型。 顾观月忖度他刚才话语,似有所感,接口说到:“郎君谬赞了,我这点微末伎俩不值什么,今日在孔老丈面前卖弄,也实在是求贤心切。老丈若能指点我一二,假以时日,或许我们真能合写一本花经出来。” 袁澄会心笑了。 原来他近日常来青莲寺溜达,与孔老翁也说过几句话,听他的意思,竟有些执着于出一本养花的书,好把毕生所悟传承下去。可惜他本人不识几个字,哪个书坊也没那个闲工夫听他讲述再成书,他一直未能遂愿。 顾观月话一说完,他就看孔老翁腰也挺直了,人也精神了,显然非常意动。 他又推一把:“老丈,依我说你就跟顾娘子去吧,她年龄虽小,难得心性坚定,日后必能在这行有所建树,到时你们合写花经,流传百世,岂不妙哉。” 孔老翁顺着台阶下来,说的话虽还有些骄矜,实则已是应承了:“小娘子还算有些真章,既然大家伙儿都信你,我便跟着走一趟。” 顾观月高兴地抚掌道:“那便这么说定了,我明日就找人赶车来请老丈。” 不经意间,忽然看到袁澄冲她笑得意味深长。今日事成有他一半功劳,她感激地回他一笑,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过一会儿,她余光里感觉袁澄缓缓移开了视线,才觉得心落在实处。 一苦因问袁澄:“大郎今日怎又得空?” 袁澄便说:“昨日斯大郎与我共饮,说起知州大人有意在上巳节前后筹办万花宴,各县都预备随后跟着办百花宴,以作应和。斯县尊的意思,宝应县也要和光同尘,同办花宴显我县之繁华昌盛。斯大郎为父分忧,央我寻些好花木,我也无处可去,就来问问孔老丈。” 众人大感有趣,都看向孔老翁,却听他道:“却是可惜了,这寺里都是寻常花木,不知行不行。” 顾观月心里也觉得可惜,自家花木生意还没开始做,赶不上这回了。若能有一两株好花在百花宴上露脸,对生意可大有助益。 就听袁澄笑道:“何必非要奇花异草,既要与民同乐,要紧的是花多,青莲寺这园子里现有的花,老丈下旬挑个好日子,早早移盆,届时搬去百花宴上凑个热闹,就当我替斯大郎尽心了,可好?需要多少钱,到城中我书坊里关取就是,住持那里我已说过了。” 孔胜于是应了。 众人又天南海北聊了一会儿,约定明日上午顾观月派车来接孔老翁,一起到田上查看,准备育苗事宜,这里才散。 一苦在山门外目送客人远去,缓步回到禅房,就听素青抱怨:“袁大朗真是不客气,那盆水仙好不精致,我还想放在我屋里香两天呢,他不由分说抢走了。师叔你也不管管。” 一苦笑着逗他:“他拿走也好,你拿走也好,横竖你师叔我都沾不到,为何要管?” 素青撅着嘴嘟囔:“您老人家看似公平,怎么不想想,每日给您老端茶倒水的是我。” 一苦大笑道:“蠢物,蠢物,你道他动的是花,却不知他动的是心呐。你与他争什么。” “你与她争什么。”县衙后院,斯县尊正拍着桌子教训斯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