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的面问我:‘家里怎么就难成这样了,若实在困难,我嫁妆里还有几百两银子,嫂子尽可拿去使。’听听,这是什么话。” 小曹氏人便笑问:“大姐,那你婆婆怎么说?” 李大娘看她一眼,心道:我这娘家弟妹,跟我那夫家三娘倒是真像。 她笑道:“我还等婆婆说呢,现就给她撅回去了,我说,‘咱娘信重我,家中大大小小的进出都从我这里过。公中十来间铺子的出息每月交到我这里来,庄子上的租子也收回来了,有什么艰难的?咱们这样人家,哪能惦记儿媳妇的几两嫁妆?三娘把咱娘想成什么了。‘叫她辖制我!“ 小曹氏亦笑着说:“那你婆婆可要生气了。” 李大娘得意道:“我婆婆哪件事不知道!我又说‘三娘若一定用壑源茶,我差人现买去。只是近日县里又流行北苑茶了,我娘家弟媳家里的铺子,好容易得了几斤要送来,那就算了,让他们别处走礼去,还能得声谢。’娘你说,我还能叫她欺负去?” 曹老安人指着她笑:“瞧把你能的。跟她置什么气。” 杏姐儿在旁伺候着,听她说得热闹,忙开口问到:“后来呢?” “后来?后来自是买的北苑团茶填这些窟窿。我婆婆一听是县里时兴的好茶,指定要这个呢。” 小曹氏便笑道:“幸好我家铺子上有,那几日刚来了一个福建路的老客,送了几团北苑茶,不然大姐可漏了馅儿了。说起来,壑源茶、北苑茶,又有大姐分给你们三娘的顾渚茶,我吃起来也没什么不同。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时流行这个,一时流行那个。” 李大姐说:“我恍惚听人家说,有个人因给皇帝进献了团茶,升了大官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事儿。” 曹老安人知道些,便说给她两个听:“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说的是原福建转运使丁大人,他治理福建路有功,命人劝克桑农,得使茶山增产,又带人弄出了做团茶的新技艺,因此入了官家的眼。 前几年他进献四十枚龙凤团茶,官家封他‘晋国公’,众人以讹传讹,说他‘因茶受赏’,民间叫他‘献茶公’。” 娘儿几个说完闲篇,又问李大娘,今日来有什么事。 李大娘拍着腿道:“可是来,正事儿都叫我忘了。”她凑近曹老安人问:“娘,我爹说给四娘选女婿,可有对头儿的了?” 曹老安人因问她:“怎么,你要给四娘做媒?我们都知道四娘是个好的,那外头人却不知她品性,看她家简薄,又是再嫁,说来说去统没个好的,你爹和我都看不上。” 小曹氏也关心顾观月的亲事,私心里想着四娘若嫁了人,李蔚这里就更牢了,凝神细听。 却听李大娘笑言:“我这里有个人,说与四娘,绝然不差。” 她细细道来,说的竟是高家庄那边几十个村庄顶头的里长家,亲生的小儿子。 宝应县里统共分了十六个里,也就只有六个里长,里长和里长又不一样,高家庄那边都是富村,那里长吴裕章就神气得很,在县里格外有脸面。 “这样好的人家!” 曹老安人想得深些,就问:“这前村不搭后店的,认都不认识的人,怎地瞧上了四娘?这……可是有什么毛病?” 不怪她问,近日李太公也挑拣人家儿,肯来说和的都不怎么样,缺这样少那样的,他们对顾观月真心,不肯随便应了,所以更小心。 “娘想到哪里去了。是我公爹亲自说合的,他那个人你知道的,跟我爹一样,一辈子就图个好名声,最怕人家说闲话,不牢靠的事情他哪里会做。” 原来吴里长跟李大娘的公爹是打小的兄弟,他不知从哪里听了顾观月料理佃农的事,就驱使她公爹来跟李大娘打听,打听实了,他就要替他家小儿子说合了顾观月。 吴里长家大儿子将来要承继父业,若弄得好了还能往上走走,混个正经朝廷命官当,小儿子从小教得过于温和了,如今只教他管着家里几百亩田庄,又怕他太心慈手软,将来管不住,就想给他找个能干的媳妇。 这小儿子名叫吴慎,也是奇了,从十六七岁给他说亲,就没一个成的,连死了三个未婚媳妇,再说就有点难,他自己也移了性情,转好老庄之道,又致力钻研金石,多年不肯相看,近日才有些松动。 这么说起来,样样都配得上顾观月,只一点不好,年龄太大了些,如今都三十又一了,足大了顾观月十四岁。 李大娘说完,曹老安人就有些踟蹰,是个好人家,也是个好孩子,年龄差得确实多,可再好的也难找了。 这里正说着,忽听门上报:“四娘来了,快请进。”芳儿掀起夹棉的厚帘子看,就见顾观月与时鸣一前一后走进来,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