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且听风吟(终)
她的心脏飞快跳动着给她供血,让她的大脑微微晕眩。在这紧急关头,不知为何,她的脑中突然很快很轻地划过了一个念头。 ……要是禅院先生在这里就好了。 如果是禅院先生,应该一只手就能解决身后那个精神病吧? 不,她在想什么?是这两个月里总是在以往习惯的各种现场里碰到对方,所以也开始习惯了向可靠的人求助吗? 这只是在不到三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出现的想法,荒唐得让她都觉得好笑。 ——然而奇迹发生了。 “唉……真是够了。”慵懒的、兴致缺缺的、轻飘飘的低语。比起话语,那更像是一阵从没有降下的卷帘门外吹入的微风。但比那微风更快的是凌厉的破空声,边缘呈波浪形的匕首撕裂了沿途的空气,精准地命中了背对着卷帘门的男人的心脏,透胸而过。 什么? 在身后响起了沉闷的rou体倒地声时,小春也爬到了水果刀不远处。她伸直了手去够那柄刀,在水果刀入手后猛地翻身坐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十几米外的卷帘门。 黑发绿眼的少年站在门口的位置,一只手打着哈欠,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在她看来时正在放下。 小春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就要揉眼睛。但在那之前,她忽然想到在地上像滚皮球似的滚了那么多圈,手上身上全是灰尘,又赶紧把手放下了。 少年的目光追逐着她的动作,在她放下手时轻哼了一声。那双在月光下淬炼得不含温度的、属于捕食者的森冷绿眸倏然荡起波纹,那是明晃晃的嫌弃。 “我都说了,让你别转移话题。要是你一开始就告诉我,就不会发生这种破事了。” 禅院甚尔如是道。 16 “对不起,因为是家丑,总觉得说出去会很丢脸!”用刀割断了脚上绳子后,爬起身的小春对着走近的禅院甚尔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禅院甚尔没搭理她,径直走向倒地的藤谷隆裕,在蹲下身准备把自己的刀拔出来时才轻咦一声:“被穿心了居然还没死?” 他击中的是心脏啊,总不能是射偏了吧? 禅院甚尔有那么一秒钟怀疑了一下人生,但同样走了过来,在他身旁蹲下的小春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他的心脏长在右边。” 右位心,十万人中可能会出一个的特殊情况。 被科普了的禅院甚尔点了点头,伸手去拔刀——但被小春阻止了。 禅院甚尔:“……怎么,你的善心又没地放了,要放过想杀自己的人?” “稍等一下。”小春也没回他的这句嘲讽,她伸出手抓住藤谷隆裕的头发,把他的脸掰了过来。(在禅院甚尔的视角里,中年男人头部爬满的小咒灵一下子向潮水般朝下方涌,场面很是让人倒胃口) 藤谷隆裕疼得说不出话,他“嗬嗬”的微微呼气,脸上糊满了灰土,几乎看不出表情。 “藤谷隆裕。”小春的脸上没有笑容,本该是严肃的表情,但因为她同样是灰头土脸,所以显得很有几分滑稽。 “我很遗憾你得了病。但是,别总是把你的不幸推到别人身上。”她的语气很平静。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身上再次散发出了那种让禅院甚尔感到陌生的冷漠。 “把你自己不肯读书没能升上高中怪罪于妈妈,强迫爸爸妈妈供养你,在他们走后为了我的补贴成为我的代理人,把补贴都拿走去玩乐,欠下债后又把我的财产带走跑得远远的。我们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但你永远不会反思你自己。” “你现在遭遇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把自己受苦的责任都推给别人,这只会显得你更加无能。”她的眼睛像是镜子,照透了男人脏污的皮囊下同样的心。听到她的这句话,不知为什么,禅院甚尔忽然恍了一下神。他盯着地上的那个男人,眼前却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女人的幻影——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仅有的一面之缘带来的对面容的印象也早已经沉入了那片泥沼里,连头发的颜色都很难想起来。但他或许还记得她的话……不,那天第一次见到的她到底说了什么呢?他试图回忆,但她的话语也被时间和几年后的她的去世掩埋了,他什么都没能想起来。 藤谷隆裕还在“嗬嗬”,似乎想说什么,但小春没给他机会。她盯着藤谷隆裕的脸看了一秒,忽然笑了。 “啊,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她说话的尾音上扬,已经恢复了往常的轻快:“禅院先生,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从飘远的思绪里回过神的禅院甚尔:? 他很想问“你问这个干嘛”,但他也知道小春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便悄悄咂着舌,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