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之洞
的砝码。”煌彩无精打采地拿尾巴尖拍着地面,“这些都是我断断续续醒来的这些年里琢磨出来的。满也是,那些小子也是,全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什么都不肯说,然后自顾自地就再也见不到了。” 神会因为人的遗忘而衰弱消失。但因为这座高塔,煌彩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相识与别离。最初之人的血脉一直在延续,而山之大蛇也重复着由几百年的沉睡到几十年的清醒的轮回。人会遗忘神,但神不会遗忘有缘之人。在漫长的睡梦里,过去之人的面影反而越发清晰,直到这一次苏醒的时候…… “你是第九个了,小丫头。我本来还在猜想这次会有多久,没想到你身上居然还有什么咒缚。这次的时间恐怕会比月小子还要短了,唉,真没劲。”嘟囔着说完了这句话,煌彩一扭头,不肯再看直子,径直钻进了墙壁里。 直子没有阻拦他。她注视着回到墙内闭上眼的大蛇,过了很久才小声说道:“……抱歉。” 她因为自己的经历不在乎自己可能到来的死亡,她也以为对于煌彩这样的存在而言,人类的死是微不足道的。但即使经历不同,同为被回忆里的人抛弃并留在过去的对象,她依然从煌彩故作不在意的述说里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煌彩没有回应。 直子只能无声叹气,知道自己的执意追问还是让他不高兴了,但没办法,谁让他说了那么让她在意的话。 “伽蓝之洞……”直子仰起头,透过上方刻画着经文的天花板,遥遥望着塔外的天空。在她还在那片塔外的黑暗与虚无里忍受着仿佛永无尽头的枯寂时,她从未见到过任何东西,更不要说是所谓的大空洞。 她有预感,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仍存在于此。她之前以为这片伽蓝之塔存在的混沌是她的心象世界,但按照煌彩所言,这里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了。而在她的上辈子,觉醒了异能力后,这片混沌便一直伴随着她,只不过,她到死也没能抵达这座塔。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即使是在梦境中于此度过了十余载春秋,她仍然对这个奇怪的地方的本质一无所知。但正如煌彩所说,“每一代十影法都打着为他好的名义不肯告诉他”——他想知道的无疑是真相。换句话说,在她之前的十影法们应当都接触到了真相才对。 只是对现在的她而言,那些事情还隐藏在外界的混沌里,等待她去探究。同样的预感在告诉她,她迟早会知道的,就像她的那些先代们那样。 前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咒缚是诅咒的一种,因此就算是天与咒缚也会有解除的可能。即使直子此前从未察觉到那道咒缚的存在,如果她有心寻找,或许也能找到解除的办法。但直子不会这么做。 作为生之诅咒,她的五感会随着力量的解放逐一丧失,最终时限是27岁。这是五条悟告诉她的咒缚内容。 “解放”。直子记得很清楚,五条悟使用的是这个词。 直子坚信,即使是六眼,也不可能看穿她其实有着上辈子的记忆——那样的话也太过分了,完全就是作弊!因此,在不知道她曾是超越者的情况下,五条悟为什么会使用“解放”而不是“增强”一类的词来描述她的咒缚? 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他只是把自己看到的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再联想到自己觉醒术式后反而被削弱,再也不复原本的力量,直子几乎是立刻便判断出,这很可能与那道咒缚有关。 换而言之—— 如果要确保自己以后一定能恢复到超越者的实力,她最稳妥的选择就是不去设法解除咒缚。感官的失去意味着她的力量在逐步解放,换而言之,全部丧失之时,也是她的力量达到巅峰的时候。而一旦解除了咒缚,百分百可预见的那个未来便会变成不确定的,她难道会因为怕死而放弃最稳妥的选项吗?对有些人来说或许如此,但对早就主动死过一次的直子来说是不可能的。 因此,她反而生出了些许期待。 那道咒缚是对她的“生之诅咒”。想来也是,获得曾经的记忆的同时自然也要付出代价。对直子来说,她的第二次生命早已是意外之喜:早该死去并赎罪的罪人怎么可以毫无负担地享受新生?就算是她也觉得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在知道自己获得了诅咒后——说实话,直子的内心深处居然感到了安心。 因此,已经确定的末路与不确定的真相,哪一个会先到来? 未知让人恐惧,也给人带来乐趣。为了感受活着的乐趣,她已经擅自给自己接下了改变禅院乃至咒术界的大麻烦,还与别人立了誓。而在她解决了这些麻烦后,那时可能已经失去五感的她自然会选择同样的那条道路,她早该前往的道路。 所以,在这之后,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与死亡赛跑了。她能成功获胜,在那之前先达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