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夜谈
加茂家一起买回。但这个可能直子从一开始就排除了,如果那个人像她认识的其他名字一样在这个世界里也从事了写作,是绝不可能寂寂无名的,唯有这一点,直子十分肯定。 现在她是彻底睡不着了。直子干脆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披上了外衣拉开卧室门,准备到外面透透气,放松一下心情。 如果是在禅院家,即使夜间也会有侍女轮流守在门外时刻关注她的动静。没恢复记忆前的她倒是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现在的她只觉得拘束,就好像上辈子被监视时那样。只是她们皆是出于本职才如此,直子怎么说都听不进去,她也只能放弃。而在这里,加茂绵显然也不喜欢被很多人服侍,对屋外又有专门的守卫巡逻,两个仅有的侍者便在他和直子的一致同意下没有守夜而是按着正常作息在佣人房休息。这对直子来说真是太好不过了,因此当她拉开门,看见不远处的广缘下坐着一个人时还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那个坐在主卧室门外的人正是加茂绵。两人的房间距离并不远,夜半时分拉门的声音更是足以引起对方的注意。身着黑色羽织的男孩闻声看来,金色的眼睛没有白日阳光下那么璀璨,而更像是夜色下的琥珀,冰冷而沉静。 “……晚上好。”直子抬起手,轻声打了个招呼。她习惯性地扬起笑脸,心里却更加烦乱——她只想一个人在外面坐会,并不想有另一个人在场。 “嗯。”加茂绵点了一下头。 “……” 没人再出声,只有夜风吹动草木的声音,场面一时间安静得让人有点尴尬。 直子有一瞬间想退回去关门算了。但她还是走了出来,在自己房前的广缘下也坐下。 月光很明亮。深蓝色的夜空中可以看见碎钻般点缀着的群星,但今晚的月亮盖过了星星的光芒,清澈的月光水涤般盈满了整个庭院,风中沉眠的黑松、铺满白沙的枯山水和他们坐着的广缘都被浸得透亮,泛起淡淡的朦胧的银晕。春夜的温度有些低,但还在舒适的范围内,若衬着这静谧而美丽的月色,简直就像是无意中入了画。 直子安静地坐着,心中的杂念好像也被月亮和夜风洗去带走了。她没有看加茂绵,也知道对方没有看她,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保持着奇特的默契,各自望着庭院里的某处,默默地发着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子忽然说话了。 “绵君、不好奇我白天的那些行为吗?”连吃饭都心不在焉,满腹心思都在书房上的那些书里,偏偏又不像是爱书的人见到了许多没读过的书时的痴迷,倒像是在找着什么一样。 “好奇。”听到加茂绵迅速的回答,直子扭过头,只看到男孩完全看不出一点好奇的冷淡的脸。 “可是看绵君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呢。”直子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她不是会和不熟悉的人说这些话的性格,但或许是这个男孩的言行常常出乎她的意料,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她忽然有了想和对方交谈的欲望。 “好奇是一回事,问出口是另一回事。”她发现加茂绵说话的语速几乎没有变过,永远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对方没有主动说出口的事情,即使好奇也不该去探听,这是常识。” 虽然是常识,但能做到的人其实很少吧,至少直子自己是做不到的。 “……绵君说话总是很有意思。”她轻轻叹了口气,由衷地感叹。 “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隔着一段距离,男孩轻微地歪了一下头。直子看出来了,这是在表示疑惑。 ……为什么她突然就开始去解读这个人的肢体语言和微表情了啊?是因为他看起来没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的原因吗? 直子还没想明白,就听到他继续说道:“而且,作为婚约的对象,对你坦诚并保持尊重是很重要的。有人告诉过我,只有真心对待别人,才能获得别人的真心。” 直子沉默了。这一次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她冷不丁再次开口:“那么,如果我说我讨厌这个婚约呢?讨厌到连你也跟着讨厌,甚至觉得很恶心。”她的语气很尖锐。比起之前那种仔细斟酌后的委婉,她说这句话时的样子完全是颠覆性地破坏了她此前给人的印象。 “这样啊。”然而加茂绵依然没有什么负面的反应,他甚至称得上是理解地点头,“我想也是。” “为了家族的利益被迫做出牺牲总是会让人不快的。”他这样说着,抬起手将衣摆上堆积的几根松针拂去,“在我决定回归加茂家,接过他们给我的责任时,我就有了牺牲一切的觉悟。但你不是这样吧。” 那双金色眼睛静静地看了过来,好似明镜一样透彻地望着她:“没有关系。现在的我还没有掌握能够改变这个婚约的权力,等我有了足够的权力时,我会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