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争吵

屋里正在争论的数人正是白鸦与寒枝兄妹俩、以及赤雷族的雷音和凤闪闪。他们一路从西而来，到达大衍国时已过了不止两年，途中这几人一同经历重重险阻，也一同笑闹玩乐。少年同游，策马天涯，如今彼此甚是相厚。吵架，甚至打架，也是家常便饭。此时，白鸦对自己的妹妹寒枝正感到黔驴技穷。他已经说得口干舌燥，而寒枝的耳朵就像是被虎皮熊的厚厚皮毛堵住了一般，丝毫听不进自己的意思。“城里那么人来人往的地方，我们是去找族里残留在天京城的秘密据点，需要的是低调，你非得牵着鱼串，虎皮熊这种灵兽一看就是打西边儿的雷古老林子里来的，巫祝的人对西边有多神经敏感你不清楚吗？” 白鸦不死心，继续绕着妹妹苦口婆心地劝。寒枝则和凤闪闪亲亲热热靠在一起，两人坐在鱼串毛乎乎的柔软肚皮上，鱼串则伸出两臂环绕一圈依恋地抱着两个小姑娘，明显很清楚如果想要留下来应该讨好谁。寒枝不急不忙道：“当初要捉虎皮熊的人可是哥哥，眼下你可是说不管就不管了？我可做不到你这样始乱终弃。”白鸦被妹妹的话一噎，有点儿心虚，小动物嘛，自己确实抱着随便玩玩就在路边放生的心思，这么活蹦乱跳的一只熊，有爪子有牙，在西边的林子里能活，在东边的林子里也一样饿不死嘛。白鸦清俊洒然的脸挂上一丝宠溺又无奈的苦笑，他站直了腰，瞪着鱼串。鱼串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显然不齿于眼前少年的无情之举。白鸦只得转而瞪着一旁抱着胳膊旁观许久的雷音，雷音耸耸肩道：“阿白，这我帮不了你，凤闪闪一个丫头就够我头疼了。你妹妹比她还倔。反正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都好，我没所谓，等帮你们找到人，我就带闪闪走了。”凤闪闪立刻怒瞪雷音，道：“雷音！能不能别总说要走好不好！你还有没有一点义气了！”凤闪闪嘴上生气，心里却知雷音在帮她们，果然，一听雷音又提要走的事情，白鸦赶紧伸手做投降状，道：“你俩怎么又吵上了。行了行了，都带着吧，哥哥我想想办法低调点。”为人兄长一定是这人间最难的事之一，白鸦默想着，抬眼看见寒枝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孩子气的微笑。这表情在寒枝的脸上可不容易见到，毕竟，兄妹俩的养父，朔风大人的离世，像是带走了寒枝的一半魂。

趴在窗外墙角偷看的素江皱了皱鼻子，专心致志地盯着那个叫阿白的少年看。最初她以为吸引自己的是那只灵兽虎皮熊，但当她的目光落在白鸦身上的一瞬间，身体里的神力莫名发出了共鸣声，仿佛在激动地颤抖，这失控的感觉令她甚至有一丝眩晕。素江晃了晃脑袋，有些困惑，觉得自己未免太丢脸了，会被一副皮囊迷晕了头，可她真的忍不住觉得这个长得高挑好看的、大哥哥一样的少年耀眼极了。就是似乎有点儿不聪明嘛，既然他们都使得出掩耳之术这么高阶的灵诀，在那虎皮熊身上使个一般的障眼之术，把它的虎皮变作正常的熊皮，不就好了嘛。不过听他们言谈，这几人是自遥远的雷古森林来的？怪哉。雷古森林的赤雷一族和木灵一族一向是和霄明神州划清界线的吧？素江又贴近了些墙壁，想要看清白鸦耳垂上的一颗小痣，她贴得太近，眨眼睛时细长柔软的睫毛无声地刷在了那铃铛丑丑的灵诀笔画上。

白鸦微微抬起了头。雷音突然间看到白鸦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并起身往窗边走去。默契使然，雷音心下一顿，继而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一边道：“阿白，我有点儿事儿和你私下商量。”“好啊。”白鸦的脸色又重新自无奈的兄长跳转回了天下无大事的满不在乎中，长臂一伸，与雷音勾肩搭背地靠在了窗边。“你想说什么？”他一边面向雷音问道，一边自然地推开窗，仿佛只是需要呼吸点新鲜空气似的，然后便径直伸手向下，一把将满脸惊愕的素江提了起来，如同从祝神庙会的兔笼子里提出一只呆滞的兔子。瞬间，四个少年人与一只虎皮熊的视线都如箭似的射在素江身上，而素江此时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这个俊俏的哥哥看起来白净贵雅，也没见他使出灵力，怎么单一只胳膊的力气就如此大呢？

雷音眉头皱起来，道：“怎么只是个小姑娘。”凤闪闪向来是喜欢看脸的，第一眼瞧去，见素江长得着实漂亮可爱，便对这个奶气未脱的小姑娘有点儿好感，长腿三两步，过来把素江从白鸦手中解救下来。凤闪闪对素江上下捏了捏，以确认这过分的漂亮确实属于一个人类，而不是什么妖类幻化出来的。白鸦则对自己感到奇怪，他万分确定自己与这小丫头从未见过，却没道理的，第一眼见她就感到十分厌恶反感，白鸦自小就性情淡，可是很少出现这种情绪的。白鸦侧首望了一眼寒枝，妹妹一向维护弱小，但此时她的脸上也写着对这小丫头露骨的嫌弃，简直是光明正大地讨厌对方了，怪哉。“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的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窗外吖？”凤闪闪好声好气地问素江。一旁的鱼串也凑过来，肥肥的爪子把自己吃剩一半的炸鱼糕递给素江，显然想表达自己的友爱。人神体内继承的神力是天地宇宙间最本真和混沌的强大灵力，眼下即使被素江隐藏了，这种上古灵兽还是略有所感，本能地就想讨好素江。素江不理会旁的，只是用她鹿似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