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
“能自己下来吗?”顾侒的电话到了,真快啊。 林烨和大伙儿打了个招呼,一阵风下了楼。 霓虹闪烁、人声鼎沸,城市的夜像一幅纸醉金迷的背景画,顾侒紧绷着唇角站在路沿上。 林烨心想:这个人吧,站在门口都已是万分的不协调,一会儿真上去,不是他疯就是别人疯。 她走上前,看着顾侒抿嘴笑笑:“顾董,您吃饭了吗?对不起,今天没能陪您”。 她看他脸上毫无缓和之意,踌躇片刻,又温声道:“这种地方,您不会喜欢的,下次,下次我找个清净高雅的地儿请你,好吗?” 顾侒不应声,只是沉眉打量她。 那眼神,那表情,哪怕喝得醉醺醺的林烨也读懂了,是嫌弃。 她很自觉地后退半步,讪然道:“我这身上有味儿吧,包房里乌烟瘴气的。” 他终于开声了,语气很淡:“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仰头看着他,满眼迷离:“是喝得有点多了,但正高兴呢,不回去。” 顾侒本就冷峻的脸浮出愠色,缓缓道: “林经理的时间,就这么不值钱吗?为了公司的生意,陪吃、陪喝、还得陪着上夜总会?” 林烨点点头,轻描淡写应他:“对的,顾董,您说得都对,那我先上去了。” 她听出了轻视的意味,觉得很是无趣,也不想和他争辩。 …… 顾侒挪步挡在她身前,薄唇轻启又合上,却是未发一声。 林烨头晕眼花,心里又堵着憋屈,没功夫看他表演欲言又止,勉强压着火气道: “顾董,麻烦您让一让,您时间宝贵,可别耽误在这种地儿。” “你真喝多了,回去吧…” 他的声音是软的,眼神也没了凌厉,但林烨却是没了耐心。 莫名的烦躁、莫名的委屈,借着酒劲全都涌上了头,哪还顾得上站跟前的是她尊贵的VIP,竟是一脸戾气地吼道: “没完了是吗?我除了陪吃、陪喝、陪开家长会,我还□□呢,让开!” 十点的夜,像一锅滚水,热气腾腾地上着气儿,林烨的胸腔激烈起伏,刚才还迷离的眼神已然暗沉。 顾侒瞳孔一瞬微缩,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对不起,希望没玷污您的耳朵。”林烨的声音冷静了,但似乎也冷得过分。 …… “林烨,你朋友?叫上一起呗。”文娜的声音。 久不见林烨,她被委派下楼找人。 林烨双手捂住脸揉了一把,似乎借这个动作找回了点理智: “顾董,您要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撤了…林烨的时间再不值钱,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呢,改天等您有空,我再陪您吃饭。” 说完,她绕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谁啊?”文娜回头看一眼。 “一神经病!”林烨的语气里余怒未消。 她并不是个容易动气的人,压根儿不在乎别人怎样看她,却被顾侒一语激怒——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把供应商的人当成免费跑腿的工具,碰到个顺眼的,再顺手拎来打发空虚。 文娜撇她一眼,似笑非笑说:“这哥们儿,长得很帅啊!” “拿走,不谢!” 文娜嗤笑一声,“哟,是你的吗,说送就送。” …… 尖锐的闹铃声震得房间里老旧的门窗都颤抖,但这屋里唯一的活物似乎只有右臂被唤醒——林烨抬起右臂“啪”一声按停了闹铃。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酒精重度伤害的脑神经才颤颤巍巍地回了魂。 四肢、眼皮无一不沉重,脑袋更加不用说了,就像被灌满了水的气球,随时都有炸裂风险。 昨天,她不知道抽什么筋,明明见到顾侒之前就已经到极限了,结果,见完人上楼,见杯就端,见酒就抢,生生把自己喝成了个会呼吸的“木乃伊”。 工作快三年了,喝成这样,还是头一次, …… 周五,屁股后面还有一堆事儿追着,容不得她躺在床上悲春伤秋的想心事。 林烨挣扎起床,在抽风机的陪伴下,昏天黑地的吐了一阵。 刷牙、冲凉,抹点护肤品,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铁青的脸,无比懊恼地抬手在自己脸颊上拍了一巴掌——太软弱了,太任性了,不仅喝得烂醉还破戒抽上了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