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指甲被牙齿咬的尖锐无比,掐在白嫩的掌心,鲜血直流。
哥哥要被抢走了。
黑暗的情绪肆意滋生。
黑色的山茶花,在江宴心里长出了根。
他不怀好意地来到产房,可一抬头,看到床前灯火阑珊,哥哥低头看那襁褓婴儿,眉眼弯笑。
那刻的江宴,仿佛被人蒙头一棒,被打得晕头转向。
他在门外呆呆望着,小脸由不可思议,转为茫然无措。
哥哥是忘了吗......
他说过,只有他这一个弟弟的。
原本气势汹汹,像幼兽勇敢捍卫自己地盘的江宴,在那刻,像未战已败般,
灰溜溜地跑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
白驹过隙,一晃而过,他们来到小灵山已经五年了。
江叶草不再是曾经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靠乞讨,捡拾烂菜烂叶才能养活自己和弟弟的小孩了,而江宴,也完全褪去了幼年的模样。
他出落的十分好看,乌发红唇,皮肤如雪白皙,小时候琉璃一般的眼睛,更加耀眼漂亮,只不过长开后,多了抹狭长的凌厉。
偶尔敛眸时,有种慑人的阴郁。
不过这些阴沉,江叶草是看不到的,江宴在他面前,永远如小时候那般粘人乖顺,像朵枝头微微绽开的花。
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花枝早就长满了荆棘,没有绽开的部分,更是充满了堕落腐烂的阴冷味道。
“你觉得两个弟弟,哪个乖些。”“你更喜欢哪个弟弟呀。”
问这话的人实在无聊。
江叶草也学会了虚伪:“一样乖,一样喜欢。”
其实怎么可能一样。
那个陪他走过最黑的夜,度过两年暗无天日,看不到尽头光亮的弟弟,自然是独一无二的。
江叶草始终记得,三弟弟江曜出生的那晚,夜很深了,他都快睡着了,听到怀里的江宴,在黑暗中颤声哭泣。
“哥哥,”江宴已经很久没有当着他的面哭了,“以后你不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了。”
他沉默的抱紧了江宴。
小孩直觉都很准,江曜从有意识起,就知道那个好看的二哥哥不喜欢他。
不仅是不喜欢,只有他们两人时,他甚至觉得,江宴想要弄死他。
比起二哥哥,他还是更喜欢眉目润朗,像块玉一样温和的兄长。
他本来也是叫哥哥的,但江宴不许。
这个二哥哥,好像所有人都怕他,爹爹娘亲不知出于歉疚还是其他,竟也事事顺着他,让他让着江宴,改口叫江叶草“兄长”。
凭什么呀。
最让江曜难以接受的,当他求助的看向兄长时,兄长在安抚似的摸着二哥哥的头,低声说着什么。
兄长偏心,他更偏爱二哥哥。
不过也只有兄长会如此,小灵山所有人,分明更喜欢他,都不喜欢二哥哥,包括爹娘,只是他们表现的方式,是对二哥哥略显疏离的妥协。
不过二哥哥好像完全不在意,他只整天粘着兄长。
小孩的恶意,有时不是出自本意,但确实充满了不怀好意。
就像看到别人手里有样东西,自己没有,不管喜不喜欢,他要抢过来,否则就一哭二闹。
“我要和兄长一起睡觉。”
他已经学聪明了,不再是被二哥哥扔掉枕头,让滚出去,他就会哭着被娘亲抱走的小孩了。
他会捡起枕头,倔犟的蹲在门外不让娘亲碰,眼泪汪汪。
最后,娘亲果然还是心疼他的,无奈地看向了兄长,带着几分的恳求,而兄长对他也是
有感情的。
毕竟他也是弟弟啊。
于是他成功在二哥哥泛红的双目中,蜷到兄长怀里,挤在了兄长床榻另一边。
最后二哥哥跑了。
听说他跑回自己从未踏过的房间,砸碎了里面所有的东西,大家都被吓坏了,没人敢进去,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无理取闹的小疯子。
他也确实是。
兄长眉头也皱了起来,但不像其他人,充满了对二哥哥的厌倦。
他只是疑惑二哥哥为何发那么大脾气,更因二哥哥被碎片扎得鲜血直流的手,眉头紧皱。
江曜看着床中空荡荡的枕头。
看吧,兄长果然更在意二哥哥。
不过江曜确信,兄长也是在意他的,不然二哥哥为何总是在兄长看不到的地方,嫉恨地看着他呢。
一天不成,他就二天三天,总不可能每天都有东西给二哥哥砸。
果然,最后二哥哥妥协似的,容忍了他的存在。
他大概实在舍不得兄长,更不习惯睡觉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
江曜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洋洋得意。
小孩也是有报复心的。
二哥哥发间缀有草叶的小辫子,都是兄长梳的,他也要兄长给他梳。
兄长起初拒绝了,温声解释道:“阿宴不喜欢别人跟他一样,兄长给你换一个发髻好不好。”
“我不要,”江曜扬起稚气的嗓音,拉着江叶草的手撒娇地晃了晃,“就要二哥哥头上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