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双姝
“姜家在汴京毫无根基,不说亲朋好友,连宅子都没有,家资更是少得可怜。那些从底层爬上来的有几个好东西,不是贪慕富贵,便是负心薄情,我倒是怕日后姐姐的嫁妆也难以保全。”气质清雅的娇娥忧心忡忡地说道。 张沅瑛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听着着看似关心实则嘲讽的话,面上仍然滴水不漏:“芷娘这话说得不对,父亲既然眼光不差,看中的自然不会是投机取巧的草包。传回京城的战报做不了假,忠武将军追随父亲收回夏川和利州两州,那姜家大郎在收复青州和兴州也是头功。 “务农从来不是什么低贱之业,自古士农工商,即便天子也要鼓励耕织,农耕为国之根本,天下兴盛之基石,妹妹这谪仙般的人物,不也食五谷杂粮么? “至于未来,这门婚事全权由父亲和夫人做主,我作为子女,自是完全服从,日后会怎样也是命数,我若过得不好,便由我自己受着,还由不得芷娘你来置喙。” 另一穿着喜庆,长相也喜庆,只是眉眼和嘴唇有些刻薄的姑娘嗤笑道:“十一妹也是好心担心十妹,便被如此抢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张沅瑛笑呵呵地看着来看笑话的姐妹们:“既然诸位姐妹如此关心我,不如去父亲那里为我说说情,沅娘一定感激不尽。” 张芷瑛姐妹几人想看一向冷静自持的沅娘恼羞成怒的模样,也想看她阳奉阴违触怒父侯的下场,不想她油盐不进,反一副顺从的模样,一时拿不准她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府上她俩一直别矛头,被比较着长大。 “既然姐姐愿意被安排去报恩,咱们也不好说什么了。都走吧。”在沅娘这里,她们口头上几乎讨不到什么好,那就等以后再看了,日后有她难过的时候,那时候再去看笑话也不迟。 姊妹都走了,张芷瑛复又折返回来,屏退了丫头婢女,她才轻摇纨扇,看着这间布置精雅阔朗的闺房,缓缓地道:“姐姐这些年给夫人做枪使,一直和我们作对,到头来又得到什么好处呢?” 她的母亲谢姨娘,便是公主做主明媒正娶抬进府里的贵妾,外祖父如今做着江南富庶行省的知府,几个舅舅在官场和商界也多有进益,又有公主撑腰,在京城的贵妇人中,不比徐夫人差。 她的长兄是侯府的长子,如今在南边做着官,娶的也是侯门嫡出小姐,膝下儿女双全,二哥也考中了进士,是翰林院的庶吉士,议婚的也是太师府的小姐。 而她,才貌双全,是京城里才貌双全的豪门贵女,其诗画受到当世大家吴行之的称赞,满京城里,除了公主谁也越不过她。她应该是汴京城最受瞩目的侯门贵女。 偏偏家里有个处处和她别苗头的张沅瑛,容貌和性情胜她一筹,虽不善诗画,却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写得一手好字,文章做得不错,又擅女工,较之京城最出色的绣娘不逞多让。 时人称她们为宣平双姝。 不论走到哪里,她们都会被人比较,分个高低。她们二人也在府里较劲多年,各自站在各自的阵营,不说斗得你死我活,却也成了针锋相对的仇敌。 现在看来,自己更胜一筹才对。她们虽都是宣平侯之女,但背后的助力却差得远。自己母亲是官家嫡女,有得力的外祖父和舅舅姨母表兄等人,而杨姨娘不过是举人之女,因家中遭逢变故被迫卖身给徐夫人进府做姨娘,不说助力,不拖后腿已是烧高香。 她还有嫡亲兄弟,而张沅瑛只能单打独斗,徐氏高兴了帮把手,不高兴了便抛在一旁。而她母亲会真心帮她打算,绝不会把她推出去报恩。 杨姨娘眼皮子浅,见到个姜洵就当宝,眼巴巴的把亲女儿推过去。 “到头来,你不过只是夫人手里的刀,现在用不上了,便鸟尽弓藏。坏事推你顶上,好的轮不上你。那姜家被她说得天花乱坠,若真有那么好,她早留给瑶娘了。 “哦,还有呢,徐家表哥对你情根深种,隔三差五就要来府里一回,每回都给你带好东西,可真是羡煞了我们这帮姊妹了。 “还有赵王府的世子表兄,也对你青眼有加,隔那么半个月,便要找借口来见你一面,甚至不顾自己病中的妻子。那时候我真以为妹妹会成为辅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或者赵王府的世子继夫人呢。想不到啊,最后却许了务农出身毫无根基的姜家……” “芷娘慎言!我与辅国公的表兄和赵王府的两位表兄发乎情止乎礼,从未私相授受有任何越举之事!你若再胡说八道,那就到祖母和父亲面前辩个是非黑白!”张沅瑛义正言辞的高声打断张芷瑛。 张芷瑛拿纨扇遮住双唇,含笑道:“哎呀姐姐息怒,是我失言了。这事儿自由心证,咱们便不多说了。”她阴阳怪气的,很是嘲讽。 “正如兰娘说的,我很为姐姐你日后的日子担心呢。有个粗鄙务农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