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赏
“姚大夫的药送来了吗?”郑娴捧过茶盅喝了一口,继续翻看账本。 “送来了,准备了不少,能用上七八个月。”程姐说道,“姚大夫的药虽好,却总不见效,五娘脸上的疤只淡了些许。难为她是个心大的,破了相也不自卑,每次出门都大大方方不卑不亢,也不在意旁人的调侃。” 这倒是真的,女儿看起来毫不在意脸上的伤疤,更谢绝她戴面纱和敷粉遮掩的提议,说什么那是她荣誉的标志,不能掩藏抹去。对城中那些说她脸的风言风语一笑置之,每次都高高兴兴和老三一块儿出门,顶着一张破相的脸在四处闲逛,打马球,投壶,滑沙,去金城最热闹的街市。 突然,郑娴脑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程姐,从今天开始你盯着宁宁擦药。”只是她一瞬的突发奇想,但理智告诉她有必要这么做。 程姐还没想到这一层,女主人怎么吩咐她,她就怎么做。 “前几日新买的几个丫头也已简单调教好了,让阿秀和阿宁各挑两个。”一场大战,让边境一些百姓流离失所,加上时下重男轻女的风气,出现不少无父无母的孤女。家中也需扩充人手,郑娴去了牙行一趟,带回几个家世清白的少男少女。 “我省得。”程姐说。 姜明仪看着簌簌落下的雪花,拢紧了身上的衣裳,等雪再厚一些,便可在小院里堆一个雪人。 程姐撑着伞踏雪而来,见到蹲在屋檐下团雪球玩儿的姜明仪,“天越发冷了,五娘当心冻病了,倒时又是请大夫喝药,好一通闹腾。” 姜明仪顺势将手里团好的雪球放在房檐下,不再继续。倒不是她怕这位老仆,而是怕她唠唠叨叨说个不停,索性从善如流了。 “程姨放心,我身体好着呢,在祁连山下比这更大的风雪我都经历过。这会儿来我这里,阿娘可有什么吩咐?”她拍去手上和身上的雪沫,请程姐进屋说话。 程姐将布包裹里的瓶瓶罐罐取出来放到小圆桌上,“这是姚大夫新配的药。夫人也吩咐我,让我早晚来为五娘擦药。” 姜明伊心咯噔跳了一下,玩笑说道:“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擦药不成?不过既然是母亲的吩咐,那就麻烦程姨了。” 若不是见过她针锋相对不依不饶的模样,程姐只怕当真以为她性子好好说话,不过也的确如此,只要四姑娘不去招惹她,她比谁都和气。 “还有一事,夫人买了几个丫头,也调教了几日,想着五娘身边只有一个小惠,未免不够使唤,便想再给你添一两个丫头。如若没什么事,现在就到前院去挑人。”程姐说道。 “我知道了。”姜明仪点头。在程姐的监督下,她抹了些许祛疤除痕的药膏,又拿了个手笼暖手,去前院挑选婢女。 如果她刚穿来,或许对这样的奴隶买卖心有芥蒂,但经历自己被卖沦为奴隶等事后,她对这种事情已经麻木。 都说人人平等,但实际并不平等,更何况这个封建强权社会。人有贫贱富贵,也分三六九等,她去撼动这个时代的制度,无异于蚍蜉撼树,只能尽可能帮助那些可怜的女孩。 新买来五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她们出身微寒,又遭逢厄运,被迫颠沛流离。她们无一不是面黄肌瘦,头发枯黄,干瘪瘦弱,此时站在宽敞暖和的大房子里,神情拘束,畏缩之中又带了几分紧张和欣喜。 她们来到府中已有几日,声音温柔,说话和气,举止高雅的漂亮夫人教了她们一些规矩,也知道如若今日被两位小姐选中做婢女,能奔个好前程,心中暗暗有些期待。 眸光瞥见一前一后来的两位娇小姐,悉数自惭形秽的低下头去。 姜明仪看到这些女孩,想起四年前的自己,那时她也像她们一样,在异国他乡,等待被挑选,忧心着未来,忐忑地等待命运的安排。 “前些日子我从牙行带了几个人回来,你们也大了,身边需多几个人伺候,这五个丫头里各挑两个合眼缘的吧。”郑娴对两个姑娘说,“阿秀,你先挑。” 李秀仪想客套一番,但见郑娴让她“无需多言,尽管挑选就是”,她便开始认真选起人来。 其中两个她认得,是前世姜明仪的贴身婢女,对姜明仪忠心耿耿。 她见识不多,只知道姜明仪的东西必定是好的,这辈子有占得先机的机会,她必然不会错过,在五个女孩面前一一走过后,最终选了两个,“母亲,她们很好,我选她们。” 这两个姑娘相貌平平,看起来忠厚可靠,郑娴点了点头,“好。阿宁,该你了。” 姜明仪认真端详剩下的三个女孩,她们其中必定有一人落选,害怕自己沦为无用之人,看向她的眼神格外热切。 姜明仪看着她们,回头问郑娴:“阿娘,剩下的姑娘您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