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呈堂证供,纲常伦理还施彼身
柳兰蕙擦了擦眼泪,长叹口气,“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哽咽住,又哭了半晌,“孩儿不成器,我这个做母亲的,虽是心如刀割,却也不能过分偏袒,到底是已经嫁出去了……就按卢老爷说的办吧!只望给她寻个好去处,不要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也不要教她为奴为婢,做个妾室便罢了……到底母女一场,兰蕙给大伙磕头了!” 说着便起身走到静临身旁,跪地便要给众人磕头。 众人赶紧上前搀扶,一个劲儿地好言安慰。 柳文龙也道:“您老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毕竟是亲戚,一定会给小婶娘找个好人家。” 待到众人将柳兰蕙重新搀扶落座,冉宝儿便趁这当冲到静临身前,高高扬起巴掌,厉声骂道:“你个不孝的东西!” 这一耳光她早就想打了,现在正是时候。 静临从进入祠堂起便一直安静地听着,让跪便跪,挨骂便骂,始终不曾为自己辩白一句。 终于等到这些人流露出真意图了,也该到她说话的时候了。 这些日子挑货负重,手劲见长,便一把钳住冉宝儿的腕子,起身,将她的手向旁边一耸,“还轮不到你打我。” 说罢,她不理会冉宝儿的忿忿不平,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族长柳老太爷的面上,笑问:“敢问老太爷,今日开祠堂,议处我的终身大事,是以什么名义,娘家人,还是婆家人?” 若是娘家人,那得到冉家祠堂去才对,还轮不到柳家这一众老少。 柳老太爷沉下脸,叱道:“这还用说,自然是以你夫家的名义!你须得知道,从你家与我家签订婚书那一刻起,你便是我柳家的媳妇了!在将你发卖之前,你便生是我们柳家的人,死是我们柳家的鬼!” “是么!照这么说,若我不是柳家的媳妇,今日种种,便都不作数了,对么?”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又七嘴八舌地叱骂起来。 冉宝儿怒气冲冲道:“今日众位族亲耆老是看在母亲的面上才留了你一条性命,若你还有半分孝亲之情,便趁早跪下,在列祖列宗灵前磕头认罪,勿要再胡说八道,作无谓的挣扎,将最后一点体面也弄没了!” 静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柳家祠堂,还轮不到你逞口舌。”又看向柳兰蕙,“再说,我犯了什么罪,凭你们几句话就要打打杀杀,真当大明律是具文么!哼,杀人偿命,诸位喊打喊杀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真有这个胆子,便即刻杀了我,用不着谁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说罢不理会众人反驳,又看向族长,“老太爷,我方才说的是也不是?” 柳老太爷一时弄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信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来,便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来,算是认同了她这句话。 静临点点头,又走到戚氏身前,“婆母,您说是这个道理么?” 戚氏眨巴眨巴眼睛,“说这干啥,后悔嫁过来啦?我们还后悔要你了呢!” 静临笑笑,又问柳兰蕙,“母亲,您说呢?” 柳兰蕙一时间弄不清楚她的意图,表面上仍是低声抽泣。 静临走回柳家老祖宗的灵位前,当着众人的面,从随身荷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 展开,捏在手里,笑着问戚大娘和柳兰蕙,“婆母,母亲,这张纸,眼熟么?” “呀,这不是婚书么!” 戚氏叫了一声,柳兰蕙的脸色瞬间变了。 静临冷笑一声,将婚书在柳老太爷眼前一晃,却没递给他,而是递给了卢里长,“烦请您一字一句读出来,给大家伙听听。” 卢里长自然不听她的使唤,只是眯起眼睛扫了一眼,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见这婚书第一眼,我便觉得不对劲,想着往后啊,可能会有能用到它的一天。真想不到,竟然就是今日。”静临笑着与戚氏蹲了个万福,“还要多谢婆母将它给我呢!” 接着,静临便高声背诵起婚书的原文来。 “主婚冉常、柳兰蕙,有嫡长女静临云英未嫁,年十七。凭媒人阎六儿议配宛平县柳富贵嫡长子柳茂秀才为婚,吉时已协,彩聘已过,今欲有凭,故立婚书存照。” 诵罢,众人静了一瞬,随后便是王氏当先嗤笑一声,“呦!嫡长女?可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静临含笑颔首,“看看,你也听出来了!不瞒你说,我自个儿也没闹明白,我们冉家的嫡长女是哪个。若说长女倒是不假,可若说嫡长么,”静临冲着柳兰蕙嫣然一笑,“母亲,这个得怎么论,是不是写错了名字,将宝儿写成了静临?” 柳兰蕙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