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r> “要说些什么吗?”冬树小声问她。 清卉点点头:“要说的。” 但说什么,清卉没想好,她有些不好意思:“姐,我现在叫不出来爸爸。” “没关系,你们很多年没见了,”冬树安慰她:“以后多来几趟,熟悉了就好多了。” 清卉点了点头,她盯着墓碑,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严肃地开了口:“你好。” “我是谢清卉。” “对不起,我没有记住你。” “但以后我不会再忘了。” “我想,也许当年的事情,你并不知道后续,所以我想告诉你。我被很好的人家收养了,有了很好的爷爷奶奶,也有了特别好的姐姐,还有了一个很烦人、但很爱我的哥哥。” “我生活得很幸福。” “所以……谢谢你。” “谢谢你努力让我活着,让我有机会遇到了很多、很美丽的事。” 她慢慢地将自己的感受说给他听,她还想说更多,说遇到的说话不好听的姑奶,说嘴笨的祥文叔…… 但她忽然惊觉,如果这次把话说完了,那下次就没得聊了。 于是清卉闭了嘴,默站了片刻后,便和那块冰冷、漆黑却立了一束油画般花束的 墓碑道了别。 她们又去了一家很大的辅导机构,这是当年他工作过的地方。 老板还记得那个小伙子:“很厉害,我觉得他早晚能成为很厉害的画家。” 所以,老板将当年他留下的画全都收了起来,现在既生联系了他,老板终于将这些收藏拿了出来。 一幅幅画在屋中展开,阳光洒进来,落在那些温暖的笔触上。 他画了很多花朵,还画了他最爱的女孩。 那个女孩眼睛不是很大,是翟明俐的脸庞,却不是她现在的眼睛和鼻梁。她笑着看向他,小腹微微隆起,里面是他们爱的结晶。 清卉的目光扫过这幅画,不愿多看,现在她和冬树的视线停留在同一幅画作上。一朵盛开的巨大的太阳花的中央,躺着一个安睡的婴孩。 “这是我觉得最好看的,情绪特别饱满,爱意溢出了画布,这是他女儿出生后画的。”老板解释着。 最后,她们带走了这副最好的画。 既生说了,她们愿意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他会给老板满意的价格。但老板听说清卉是他的女儿之后,长久地盯着清卉的脸。 “你很像他。”老板说:“那这个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清卉一直抱着那幅画,忽然她孩子气地笑起来:“姐。” 她说:“我们应该先来这里的。” 冬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她,清卉便解释:“如果我先看到了他的画,便能和他多说两句,告诉他,他是个很好的画家。” 从早上开始情绪不稳定的清卉终于慢慢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来,她一直握着冬树的手也开始慢慢有了温度。 小嘴叭叭地讲着自己的感触:“其实他画的真的不错。” “要是他还在的话,也许我也能成为一个画家也说不定。” 她心情好了,冬树便能和她开些玩笑了:“那样确实不错,”她逗清卉:“但是你就遇不到我了,没办法成为我和既生的妹妹了。” 清卉自然是知道的,但她的小脑袋十分善于投机取巧:“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我既能有爸爸,还能有姐姐,有没有既生都没关系啦,我又不是很喜欢他。” “那样的话,说不定我长得又漂亮,还会画画,我就可以画很多的画,给他、也给姐姐画肖像画。” “不过啊,”清卉慢慢说:“我现在这样,也不赖啊。” 她已然意识到,她也许是个有些倒霉的孩子,出生身体便不好,还失去了最爱她的父亲。但她绝不能算是命不好。 毕竟,在她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没有不被爱着的时刻。 这时候,她发现,原来自己有能量可以忽视掉所有没那么美好的事情。 算了吧,她想着,左手抓着那幅画,右手紧紧握着姐姐。 她背负着这么盛大的爱意,只能活得更好一些,更幸福一些。车向着家的方向开过去,路边的树影闪过,阳光慢慢落下,对着行在林间的车洒下人间最后的余晖。 而清卉,重又变成了那个快快活活的、有些暴躁、有些没脑子的小东西。 “今天我要和姐姐睡。”她小声说。 她们一直睡在同一个房间,但是睡了两张床,冬树现在什么都同意,于是点头:“好。” 清卉得寸进尺:“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