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
……又是为了什么呢?” “劈树的主人公叫耳东,被砍死的母亲名天娘。耳东为陈,日月在天。”瞎子手中力道增大一些,摁住陈殊酒稍稍歪头的动作,她无视,冷静道:“我叫陈殊酒,我妈叫况明月,要是还悟不出前因后果就蠢得离奇了。” “……老人家。”她慢声请教,“戏里的内容是对我未来的暗示?” 是指她以后会亲手彻底杀死被树缠绕的母亲。 还是指,早已人死不能复生的况明月,就是被她这样杀害的? 瞎子但笑不语。 理不清的思绪坠入迷网。 ——“是啊,酒酒。如果你以后遇到身患残疾的人,可一定要小心了。” 残疾。 不局限于缺胳膊少腿,聋、哑、瞎,不也是身残的表现吗? 粗短肿胀的手指伸前箍住陈殊酒的脖颈,她陡然呼气不畅,“呃、呃——”地想要掰开对方使了十足力的大掌。这瞎子要掐死她! 为什么周围的人看不见! 瞎子继续贴近她的耳边,阴笑道:“煞难平,克八亲,崖壁苦海亲替刑。高棺悬,高官命,富贵劳长……” 砰! 隔空飞来拳头大的石块砸在瞎子后脑勺,头皮屑和鲜血一块落下,惊得被遮眼的村民四处逃窜,喊杀人啦,瞎子边哭边笑地尖叫:“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带他出来!你们作孽,你们全家都作孽!” 斧龙平怒喝的声音传来,他手上抓着铁铲愤怒地喊:“老邪头,老子日你仙人板板!来人,给我砸!” 十几个提前零落分散在不同推车旁、麻将馆,伪装村民的伙计闻声而动,怒吼着抄家伙往算命摊前冲。 “噢——他来咧。”就在陈殊酒抓住千钧一发之际,合力拱倒老人之前,这瞎子笑得愈发古怪,呼吸急促道:“恁以为斧龙平说的就是实话咧?镇柳乡,压槐村,硬压压不住的意象不是刻意招邪是啥?他们居心叵测地在养!” 下一秒瞎子被揪着长辫子拉倒在地,他尖嚎认怂,“莫打咧!错咯,俺晓得错咯!……” 没有一个伙计听他的。无数拳脚疾风往瞎子身上使,他蜷缩着身体,抖成一团。伙计为斧龙平让开一条道,他目露凶光走来,用皮靴踩碾他穿布鞋的脚,趾骨断碎声清晰,磨牙恶道:“老子让你到处做法。” 现在不是人治社会,陈殊酒摸了摸自己微淤的脖子,怕他把瞎子打死,眉间微蹙去抓斧龙平的手臂,旁边的伙计赶快把她拦下,小声说:“小姐,他死不了的。这老头邪乎的很,命硬,本来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解释:“当年收租的人来敲门,没人应,发现早就死家里床上了,尸斑都冒出来了,少说断气了得有三天,无人问津。还是盛家找人进村把他安葬了的。” 陈殊酒凝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我知道了。” 斧龙平拎起瞎子的褂领,臂力惊人地将他举起来,看面前老头头晕脑胀的模样冷笑:“捡回一条命,不懂得珍惜?以后还作不作妖?” 瞎子连忙求饶,挥舞双臂,滑稽得很:“再不敢咧斧爷!饶了俺,饶了俺!” 斧龙平咬着牙溢出一声:“滚。” 瞎子被他甩到周围的伙计身上,三四个人连忙接住,不出意外地被熏到两眼昏花,相互捂住鼻子求生。斧龙平冷漠道:“把他带回房子里,严加看守,再出来作乱你们几个全责。” 闹剧总算结束。 对于斧龙平的暴力行径,村民不敢言不敢劝,怕下个挨打的就是自个。有几个年纪大的应是了解内情,丝毫不惧,从伙计拿着各种器械直冲时就目睹全程,双手抱肩劝诫:“斧子,你们后生路还长着咧,积点阴德,莫大材小用让他们盯那玩意儿撒。” 他人纷纷相劝:“对头。让俺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盯就好咯,使不得你哇。” “阴德?”斧龙平拍掉手中的灰,嗤笑,“老爷子,额书读得少,认死理。护得住要护的人,才叫有德。” 瞎子不知道用了什么障眼术法,在周围的村民眼里,他跟陈殊酒一直在兴高采烈地交谈,没有任何异常,直到斧龙平怒喝的那瞬,真实景象呈现。 祁烛跟在祁连钟身边回来,发现地上全是血,算命小摊被砸得稀巴烂。他赶紧挤开留在这善后的伙计,慌张地走到陈殊酒前后问:“打架了?伤到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