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〇章 花氛(下)
。只要不与西南黑旗比,无论是虎王的军队,还是咱们乱师,都算不得差了,此去西北,且行且看,待过了这个坎,咱们乱师的地盘也真的宽裕了,西南的法子,那还是得细细学起来。” 比武之余,陈方达偶尔说起这些琐事,待到收了汗,便去营房的浴室中冲澡。此后换了干的衣裳,时间常是下午,游鸿卓与梁思乙便在威胜城内散步闲逛。 经历多年战乱的晋地城池,在眼下一系列开放的舆论之中显得生机勃发,南来北往的客商开始聚集,街头巷尾人们的脸上也大都带了喜气。婚事在即的两人谈及过去,也会谈及将来,威胜的繁华固然比不得西南,或许也比不过江南某些城池当中隐约流露出的过往的痕迹,但这里的人们如同野草,顽强而粗砺,他们的情感也显得更加纯粹,走过天南地北的两人都更加喜欢这里的感觉。 在往日里并不熟悉的街头巷尾走走停停,买下一些新颖有趣的吃食,在渐暖的春天里谈心、比武或是踏青,走到无人的地方时,他们总会牵起手来,无论对现实还是对未来,两人的心中都充盈着幸福的感受。 陈方达又来找游鸿卓进行了好几次的比武,乱师当中一些外向的兄弟也总会来拖着他参与聚会,王巨云偶尔提点他的武艺,如此数日之后,在二月的末尾,他与梁思乙成亲了。 众人进行了一场热闹而又盛大的婚礼,不光是乱师当中的众人,甚至于女相、史进、华夏军的众多成员以及许多的江湖侠客都过来观礼。 由于凑热闹人数的众多,闹洞房的项目被许多人起哄,而眼见游鸿卓这边帮手不多,乱师的众人在陈方达的带领下又给他担起了家人的身份,阻止旁人起哄折腾这对新人,一帮人在洞房的院子里打打闹闹,嬉笑了好一阵。 许多年前,在山村之中家破人亡,一路拼杀出来的少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如此多的人如此兴高采烈地来祝贺他的婚事。 乱师朝西北的开拨,定在这一年的三月初二。 新婚的游鸿卓与梁思乙挥别了领兵出征的陈方达以及众多的乱师兄弟,军队穿过城门离开时,他们与一大群人在城墙上目送了众人的远去。 身材魁梧的陈方达背负孔雀明王双剑,骑马渐渐去向远方,他最后单手握拳向后方众人示意,显得威武而又神气。 一头白发的王巨云肃立前方,没有说太多的话。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无论是多么小的战争,中间总是会死人的,过去的乱师一年年的经历了太多亲人离去的悲伤,眼下即便做足了准备,真正理解战争的人也不会为了这样的出征而欢呼雀跃。 军队渐行渐远之际,游鸿卓又向王巨云提起:“泰山大人,是否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 王巨云目光平静而又慈祥地看了看他,沉默片刻之后,方才说道:“小游,你说,晋地已经太平了吗?是否今后,就已经高枕无忧了?” “……嗯?”游鸿卓摇了头,“自然不是。” “是啊……自女真的初次南下至今,已有十六年的时间,这十六年的时间里,对上女真人,打了胜仗的,只有西南那一次。而今的金国新君与旧臣相争,西南的华夏军带来了各种想法,也带来了希望,看似万物争春,可实际上,小游啊,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咱们今天看到的晋地繁华,迟早还要在与女真人的下一轮大战中遭受考验,我们接下来,还有十场、百场的战争,这些东西,恐怕迟早都要付之一炬的。” 老人慈祥的目光望向游鸿卓,说出来的,却是凶狠无比的话语,随后,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么,我们要怎么办呢……小游,不必为他们担心,咱们要活在这世上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验,他们的关隘,他们要自己过,而你这里,也会有自己的关隘。陈方达想必跟你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啊,想要当游侠,想要当周侗,可惜……因为各种事情,耽误了,勉强成了个带兵的人,他说的是真的,若不是当年乱师实在缺人,他的确有精进的希望……” 游鸿卓想了想:“但是现在……不缺游侠,或许……” “你想错了,小游……这世上要有各种各样的人,要有如宁先生、女相那样的领袖,要有等而下之的官员,要有于玉麟、陈方达这类的将军,有在华夏军中研究格物的匠人,要有启蒙的老师,也要有如同史进、周侗一般的大侠……” 王巨云揽了游鸿卓的肩膀,在城墙上缓缓前行:“当这世道……到了冬季的时候,外侮来袭,很多人如陈方达他们一般,没得选择,就连思乙这样的女子,都要上阵杀敌。但是当时局还算宽裕的时候,每个人最好都能找到自己最有潜力的事情,你因为与陈方达意气相投,想要去军中帮他,最终恐怕只是成了一个三流的将领,或者数十年后,也就是个斥候队长,但如果你在武艺上继续精进,未来有一天,说不定就可以成为周侗那样的大宗师,那个时候,你再去领一队斥候,再与好的将领配合,说不定便能做到了不得的事情……” 老人顿了顿,随后又微微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啊,我也算不得一个好的领头人,摩尼教的这一套,加上广收义子义女,这是当年的权宜之计,其实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