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回到屋内，两人面对面而坐。君希情抬指抵住她额头，闭上眼，须臾被烫着般缩回手指，猛然睁开眼。

李拈花亦睁眼，见他神色古怪，惶惶问：“如何？”

“你何时接触了妖？”她不明所以，却叫君希情发起怒来，“你几时沾染了妖气？”他抓着她质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先前给你妖丹你嫌弃，怎却堕落到与妖为伍？借用妖丹是一回事，我可以教你炼化它，但与妖为伍是另一回事，修行之人都应当以此为耻！”

李拈花总算明白他在叱问什么，讷讷道：“我没有，山中就我跟齐齐，没有别人，哪儿来妖？齐齐，师兄见过的。”

“那只狗？”李拈花说得没错，他见过，身上确实没有妖气。“不对，它若没问题，妖蛟为何抓它？”

“因为……”原因李拈花当然知道，但伯齐不希望别人知晓他的身份，仅剩的麒麟不知会招来什么麻烦。

可她不擅长掩饰，君希情看出她的迟疑，环顾四周：“狗呢？”

“早上去山里玩耍了。”

“我在这里跟你一起等它回来。”

“哪好叫师兄等？”她忽然有些心慌。难道齐齐有问题？可他能有什么问题？连她也没发觉自己对伯齐有种没由来的信赖。“师兄平素忙得很，不如先回去，齐齐回来，我请灵龟通知师兄。”

“你不要急着护它，看过才知道到底有没有问题，倘没有问题，我岂会跟一只狗为难？你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妖物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今日是我发现，要叫他人发现，哪个会与你好言好语？必都除你而后快。”

“真，是妖气？”她犹不相信，得到君希情怜悯却肯定的回应，她沮丧地垂下头。有机缘与小螃蟹一路同行，让她对妖族有些许改观没错，但也只是些许改观。话本上说人妖殊途，仙妖更是殊途，修士以除妖为己任，在修士眼中，妖是阴险、卑鄙、低贱、肮脏的。他们像蠹虫一样繁殖，侵占人类与修士的生存空间；他们无知且愚昧，难改畜生习性；他们贪婪无止境，不知礼教纲常。

他们一无是处，不光修士，连人类也不喜他们。

“世上所有的妖都被消灭就好了”大概是每一位修士的愿望，没有那些劣等妖，这个世间只会更美好。

妖族隐匿近百年，世间有没有更美好，李拈花可不确定，但既然大家都憎恶妖，想必他们有该被憎恶的地方。那句话怎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跟着众人走总不会错，错了也不用她承担什么。这么想没问题吧？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胡思乱想间，君希情跳下塌，原来小东西回来了。

见到君希情，小东西愣了愣，欢快的步子变得谨慎。

李拈花怕他被吓到，抢在君希情之前下了塌，将他抱起：“师兄看，就是只小狗，没什么特别的。”伯齐是神兽，又怎么会是妖？若不是五方天界斩断生命树，神兽们应该在人间接受凡人的膜拜。她不知伯齐的父母为何留在人间，但从来没有过麒麟为害人间的传说。

君希情的目光在小狗身上睃巡一圈，落在它后脚上：“这只金环？”

“只是件饰品。”

他伸手摸了摸：“拿下试试？”

“不用试吧，一只金环而已……”

后半句没来得及说出，君希情已经将金环摘下。顿时妖氛大起，小东西周身被紫雾包围，不等李拈花惊骇，浓烈的香味扑入鼻中，脑中瞬时一片空白，想吸食的欲念翻涌而起。

“妖物哪里走！”

君希情的呵斥，拽回她几乎被吞噬的理智。按压下心中蓬勃的渴望，回过神，就见人追着狗在绕桌跑。李拈花拦到小狗前头，将它捞进自己怀里，朝君希情喊：“师兄冷静！”

君希情拿扇子指着小狗：“把它交给我。”

“不行。”虽说事发突然，她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弄不清怎么回事，但将小东西交出去，会发生她难以把控的坏事。伯齐是她熟悉的，她选择听他辩解。“当中一定有误会。”

“它浑身妖气，岂有误会？”

“师兄，让我跟他独处一会儿。”君希情拒绝，她镇定下来，坚定道，“它是我带来的，我最了解。若想害我，何必等到今日？有些话我必须问清楚，请师兄成全。倘若他真是妖，我会，亲手处置！”

她满眼希求，再者一只尚未长成的妖罢了，不怕它跑了，君希情略一思忖答应了李拈花。

“我就在外头等着，情形不对喊我。”说罢退出去。

李拈花将伯齐放到桌上，自己在他面前坐下，与他平视：“没有话说吗？”

伯齐心虚地耷拉下眼皮，半晌再抬起，似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