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光却是会投到她身上。

她前脚从排列的书架中走出，李叹青后脚就到了。她二话不说往外走，好在李叹青一定会跟着。

出了藏书阁，踏上幽径，踩着月光，李如仙问：“这么晚了，找我何事？”

李叹青献宝似的捧出一只剔红漆盒，打开，内中一颗发着荧光的夜明珠：“我去你家找你，他们说你来了这儿。此回桓公子献上来的，他说这么大的夜明珠罕见，是极好的宝贝，我挑了，立马给你送来。”

“挑了”二字，李如仙觉得有些刺耳。这也是不成文的规定，每回凡间进献的不论灵石灵草亦或珍玩珠宝，都是第一峰先挑，挑完了轮到别人；临仙山先挑，挑完了轮到其他门派，从无例外。

并非修士缺这些金银玉器，而是这道从不变更的仪程，代表了不可撼动的地位差别，令人厌恶的差别。

“我不要这些。”

“你不喜欢？”她脸色冷淡，让李叹青有些慌乱，“那喜欢什么，跟我说，要不我带你去挑吧？”

“大公子厚爱，我是个什么身份，哪里有资格去挑？”

“如仙！”李叹青嗔道，“都说了不要说这种话，我不喜欢。”

“大公子不喜欢，如仙便不说，谨遵大公子之令。”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叹青急得抓耳挠腮，“我怎么会命令你？永远也不会！你明明知道，我把你放在心尖尖上，却总要摆出这副疏远的姿态。如仙，你不喜欢我吗？”

“如仙不敢。”

“那你就是喜欢我咯？”李叹青很是高兴，去牵李如仙的手。

李如仙后退一步不客气道一句：“请大公子自重。”

李叹青被她的态度弄得进退两难，可怜兮兮道：“如仙你到底要我怎样嘛？只要你开口，我定办到。”

李如仙抬头：“我不要你怎样，我已决定步入修行一途，自要心无旁骛，不能为外物所扰。我不需要这些凡间俗物，大公子厚爱，如仙心存感激，请原谅如仙不能给大公子想要的回应。”

李叹青被说得红了耳朵，连忙将漆盒藏到身后：“拿这些俗物送你，是我唐突。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做决定？修行可以啊，我可以陪你一起修，正好不是有双……”接触到李如仙的眼神，他打住，“总之两个人修比一个人容易嘛，这跟你接不接受我的心意不冲突啊？”

他说得诚挚，李如仙不动容是假的，可一看他低眉垂眼、忐忑不安的样子，一股邪气又涌上来，要不是碍于身份，她调头就走了。“大公子你听听说的什么门外汉的话？修行一途，哪有两人比一人容易的说法？再说，你们内六峰不大喜欢女子修行，连拈花身为第一峰峰主嫡女都得嫁去凡间，凡间啊，那是怎样的下……”那是连外六峰女孩子都嫌弃的下嫁，好在这一代有个李拈花，不然下嫁的女孩子就得从外六峰挑选。但这话在李叹青面前说，就失礼，她不是李拈花那无所顾忌的性子。

“好了，大公子回去吧，如仙的心意已经说得清楚明白。”她不想再跟他纠缠，误了自己的修行。

“如仙！”李叹青还待说什么，李如仙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受了打击的李叹青并没有消沉多会儿，他很快振作精神：就是这般矜持的女孩子才惹人怜。他瞧着手里的漆盒愈发嫌弃，却又偷偷笑起来：他的如仙果然与众不同，不爱此等俗物，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庸脂俗粉可比。

总归将一点坚持到底，那就是：李如仙越拒绝，他越爱！

“再接再厉，男子汉不退缩！”他抬手握拳，给自己打气。

***

翌日，李如仙带着些许疑问去找李拈花，思过洞中，李拈花教给她打坐要诀，她有些不解，昨晚去藏书阁便是为了解惑，但仍是一知半解，还得李拈花好好给她讲一讲。

刚到，何辛也来了，一进门就大咧咧喊：“拈花，你那未婚夫的最新消息。”

李拈花没好气道：“都说了我不感兴趣，别来烦我。”

何辛凑到她们身边：“你不在意，我这个做姐妹的不得替你多留个心？过来，”她招手，李拈花与李如仙将头凑过去。“我听说，你那未婚夫让人找你爹提要求来了，说要四名侍女伺候，嫌弃小厮毛手毛脚。”

说着，她摇头：“看来此人不大靠谱啊，哪有才到未婚妻家就点名要仙娥陪的？啧啧。”

“许，只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做派。”李如仙打圆场。

原不打算理会的李拈花，心下生了刺，一拍桌子：“走，去看看，多娇生惯养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