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台
浮云客栈里,阿檀抱着薅来的两坛浮生醉跟着侍女后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客栈里有悬浮天梯四通八达,中间旋转云台上有妖姬抚琴,仙鹤弄舞,云海缭绕在已有住客的楼阁上。常有云团化作小兽在屋檐翘角上嬉闹,时而消散,时而聚拢。 她看得入神,心下记着各处院落大致方位和自己的行走路线。跟着侍女穿过古朴长廊,路过好几处清冷院落,开了第五道结界,她终于忍不住抬了抬酸疼的手臂,换了一个姿势托住酒坛,快走几步拦在侍女面前。 “这位姐姐,你已经解了五座浮岛的结界了。还往前,你们云尚公子是安排我上天吗?”阿檀用下巴点了点上面,严重怀疑自己被耍了。 “女君说笑了,穿过前面便到了。” 紫衣侍女盈盈一笑,说完福身退居一旁,示意她继续前行。 阿檀走了一个时辰,口干舌燥,现下脚步生烟,憋着最后一口气顺着小路跑了起来。 廖廖数步,周边景象幻化一新,不再是之前所见奢华雅丽的楼阁建筑,搭建阁楼的玄木透着岁月的痕迹,一改婉约的建筑气势,处处彰显着质朴。 终于到了,阿檀呼出一口气,将酒坛搁在地上,这才直起身子抬头仰望。 “明镜台。” 牌匾上字体拙拙,看似犹如稚儿抒写,实则极具风骨,每一笔锋芒里暗藏着阵法,入目即感到明台清明,神思安宁,无形中洗净身上的枷锁。 她暗暗心惊,云家真是财力雄厚,用大成境界者凝聚意念所书写的字当牌匾。 世人皆知,上古灭后,可一人移山,使河水倒流,只手遮日之能者都是受到上古神的传承的大成境界。 而大成境界者轻易不留物什在世间,他们大多笃信无为即使有为。在境界上如何破壁,三界默认物竞天择,自食其力,才能不被鸿宇抛弃。遗存在世的物什按照功效分为赐福、寂灭。赐福多少能给人带来一些益处,寂灭多是在无形中毁人意志,使人灭亡。 浮云客栈这块牌匾则是赐福,阿檀入屋内后仍能感受到一股暖流在身上经脉游走,疲惫感瞬间消散了几分。 房内的陈设与屋外建筑大不相同,紫绡帐,却尘褥,檀香炉,沉香窗,处处彰显着奢华,就连给她准备的换洗衣物都是价值上万上品灵石一匹的碧玉蚕丝锦裁制而成。 她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不用到处占卜自荐,白得了两坛浮生醉,还蹭到了免费客房。瞧瞧这衣服的面料,拿出去当掉也值得不少灵石,想到此阿檀心情总算明媚了些。 重新梳洗打扮,换好衣物。见天色尚早,她决定去客栈里转转,寻寻看有没有赚钱的商机。 出了明镜台,屋外和来时看到的景象一样,曲路幽径,只有天空的云雾在快速流动。 来时天空可见一角的小塔被漫天云雾遮的一干二净,不见踪迹,阿檀隐隐约约总感觉下面藏着什么,心思一转,袖子里的手快速翻转弹出几粒檀香丸。 驻足片刻,没有听到响声,这才放心离去。 她不知的是,云雾后一袭法衣的北忻立在塔上,垂眉看着手上的檀香丸,眉心上泛红的点像是惩戒,又那般像神眉心的白毫相。 他反复磋磨着手里的几粒香丸,檀香丸在他的掌纹上滚过一圈又一圈,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待小路上人影渐远后手指才抚上了眉间。 一阵微风拂过,云尚衣袂飘飞地落定在塔顶。他注视着云雾下消失不见的碧色小点,调侃着:“北忻殿下的明镜台从不让人踏足,怎么今日特地暗示我将人留下。” 云尚的到来没有让北忻停下手间的动作,他用力搓了搓眉心。身上的温润感尽数褪去,不知是站在风口太久,渐渐添了些冷意疏离。 “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云尚得了一句这样的回复,闭嘴不言,知是方才说错话了。这位天界殿下,自数月前找到自己,加固数道结界将明镜台遗弃在浮云客栈,他就一直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他也知晓上古遗物的内幕消息,偏北忻不寻他了解要和长阳派的宗门弟子走在一起,人前人后都要和他装得如此不熟,甚至有时还要避着他。 他从前道破他的身份,他也不曾恼,他游历三界修行,他将客栈开遍三界,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疏离,几个月不见,该不会是天界又做了些什么。 云尚拧眉,细想下去手里摇着的折扇也收了起来。他不是没有听过传闻,天帝天后对待二子的态度天差地别,一个捧在手里,视若珍宝。一个踩在脚底,置若罔闻。 云尚面色几番变化,北忻都看在眼里,却假装未曾看见。 “何事?” 云尚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