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信箴传情
与孔鲜对揖,杨安玄看了一眼同样行揖礼的孔苗,半年不见,孔苗长高了几分,只是面容有些消瘦。 孔苗脸上泛起红晕,心跳得厉害,晕乎乎地随大哥落席,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愚收益良多,颍阴荀伯子、宜都徐贺、随县李彪……等人都是难得的俊才。” 孔鲜嘴中说出一大串名字,这些人多半是孔懿借儿子的嘴说与自己听的。杨安玄点点头,将这几个名字记下,回头让张锋前去打听打听,若是名副其实,不妨委以重用。 好不容易等到大哥说得口干,端杯饮茶之机,孔苗红着脸对杨安玄道:“杨郎君,仆写了一首诗,还望指正。” 孔鲜愕然地看着妹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箴,张锋上前接过交于杨安玄手中。 信未封口,带着淡淡的馨香,杨安玄展开一看,上面是《诗经·桃夭》中的四句,“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十六字,将对杨安玄的情思表露无疑。 杨安玄抬头看了看孔苗,见孔鲜正对妹子怒目而视,孔苗低着头,手指紧紧地抓着衣角,面色苍白,身子轻颤。 杨安玄心中暗叹,要知道这是在东晋,虽然男女之间不像宋时那般严苛,但《礼记·曲礼》中仍记载了许多“男女之大防”的规矩,所以孔鲜才会对她怒目而视。 脑中想起韦庄的那首“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来,最难消受美人恩,杨安玄此刻亦被孔苗炽热而大胆地情感所打动。 看到孔苗轻颤的身躯有如风雨中摇曳的花朵,一旁的孔鲜目中喷火,杨安玄笑道:“苗郎君这首咏雪诗诚为佳作,愚亦有一首相和。张锋,取纸笔来。” 听杨安玄说妹子所作是首咏雪诗,孔鲜的脸色稍霁,狠狠地瞪了孔苗一眼,端着茶杯沉吟不语。 杨安玄接过纸笔,略加思索,写道:曲阜分东西,长作经时别。今朝雪如花,且待花似雪。 看到张锋过来,孔鲜抢先起身将纸接到手中,扫了一眼见诗文并无出格之处,这才放心地递给孔苗。 孔鲜不识诗中意,孔苗却读懂了杨安玄的诗中之意,且待花如雪,是让自己等待春暖花开的相逢之时。 杨佺期去年十月身死,杨安玄按制需守制三年(二十七个月),算起来是后年的正月,孔苗脸上泛起羞红,那时她十六岁,正是出嫁的年纪。 孔鲜生恐妹子做出什么无礼之事,忙起身告辞。一路上见妹子喜不自胜的样子,孔鲜心中生疑,妹子写给杨安玄的八成并非咏雪诗。 将妹子送归住处,孔鲜不敢隐瞒父亲,等晚间把带妹子前去拜访杨安玄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又将杨安玄的回诗念于孔懿听。 孔懿眉头紧锁,叹道:“女大不中留,看来苗儿对杨安玄情根深种,真是冤孽啊。” 孔鲜对妹子极为疼爱,生恐父亲责罚孔苗,忙劝道:“孩儿看杨安玄的回诗不过是寻常吟雪,并无儿女私情,大人会不会多想了。” 孔懿摇摇头,没有做声,良久方才开口道:“正因为杨安玄诗中未曾明言,愚才担心苗儿空想一回,将来无法收场。” 孔鲜吸了口凉气,半晌才道:“孩儿与杨安玄相交虽浅,但此人还算正直,应该不会出言欺哄苗儿。” 孔懿长叹一声,道:“但愿如此。” 示意孔鲜坐下,孔懿道:“前日杨安玄与为父恳谈,有意仿效当年齐国在许昌立学宫,容纳诸子百家,并邀为父担任祭酒。” 孔鲜喜道:“这是好事,大人可曾答应?” 孔懿缓缓地摇头道:“为父婉拒了。” “大人不是想发扬儒教吗?此为良机也。”孔鲜急道。 “虽是良机却非良时。”孔懿道:“天下四分五裂,朝庭政治昏暗,会稽王父子把持朝政任用奸邪,孙恩作乱江南,桓玄虎视建康,大变在即。” 孔鲜惊疑不定地道:“大人是说杨安玄志在天下?” “秦失其鹿,群雄逐之”,孔懿道:“你看杨安玄所为,募新军、逐外敌、兴教庠、促农耕、广纳才,无不彰显出勃勃雄心。” 孔鲜沉声道:“杨安玄有志奋发,总比那些只知谈玄吟花的无能之辈要强。” 孔懿点头道:“杨安玄借鄢陵讲学之机招募贤才,为父已将颜清、冉括、端木祥等人推荐给了杨安玄,杨安玄答应征募他们。” 这些人都是孔懿的弟子,不少人是孔子弟子的后人,大多家境贫寒。听到这些师兄弟能入仕,孔鲜不由得替他们高兴。 孔懿看了一眼儿子,道:“杨安玄有意让你出任颍川主记室,也被为父婉拒了。” 郡主记室,位在主簿之下,官居七品,多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