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忍饥诉衷肠

大晚上李丹身着青布箭袖，外罩锁子甲，腰裹扎靠、带挂双插，跑到人府上来要见大小姐，若不是他年纪小且与徐家相熟，早吓死个人了！

不过尽管如此，徐府还是闹了个鸡飞狗跳。各处掌灯，丫头、小子都忙碌起来。

管家还未来请，莲儿先冲进姐姐的闺房，叫：“阿姊，那李三郎来了！”

“瞎说，这么晚了，眼看就要宵禁，哪有出来串门的？”徐英先唬得心头一跳，接着便板起脸来要办妹子个谎报军情的罪。

“真的，外面连声叫厨娘开伙哩，好像说他从城上下来还未来得及用饭。”

“啊？你说真的？”徐英看看妹子不像说笑，忽地起身朝楼下走。

“阿姊你慢些，仔细摔着！”阿莲急忙追上去，慌得丫头们也提着裙子追，一个是徐英的雨桐，一个是阿莲的秋扇。

徐英到外头叫住个小厮问，得知客人在厅，便小跑着赶来，先阿莲几步进了院子。

雨桐却将阿莲挡在外头死活不让她进去了，阿莲着急便要叫嚷，刚张口看见父亲走来，连忙捂住嘴巴退后。

“咦，你们怎么在这里？”徐布惊讶。

“这，这怎么行？”一边的毛仔弟都觉得尴尬了，他已经吃过饭，心里正嘀咕大人若回家，那边还有一顿哩，倒是吃还是不吃？？

话说开了，两人的心靠得更近，相视而笑。雨桐见他两个傻傻地，忙上前轻声道：“公子请起，先将饭食吃完。”

“三郎请讲。”

“这是为什么？若能将湖匪吓退，免得生灵涂炭那不是正好？”徐英有些不解。

这就叫‘他打他的，我打我的’，反正不能把主动权落到他手里去就是！！”

饭菜摆好，李丹索性让雨桐帮自己将锁子甲也摘了，笑着坐下来说：“人是铁、饭是纲，一顿不吃便无常。还是先划拉两口，省得说话颠三倒四，害姐姐恼我！”

“姐姐你想，匪人总归是要出来害人，就如那山中猛虎。若是咱们诱了那吃人的虎正一步步往陷阱里走，难道还会大叫一声吓跑它？”

谁知端进来看时，李丹四仰八叉地倒在软榻上已经呼呼睡着了。

“是真的。不过，实际战果比公告上写的还要好些，因为怕将那蓼子惊走了，所以刻意写小啦！”

“我这不是怕耽误姐姐么，万一刀枪不长眼，哪天……。”

“哦！”徐英恍然大悟，缓缓点头。

“叫他们端进来，三郎就在这里用罢。”徐英吩咐完，猛地发觉雨桐笑意里头有些古怪，瞪了她一眼。

“对嘛！”李丹被她那样子逗笑，继续对徐英说：

“我们现在就在给蓼子这厮准备个大大的陷阱，所以这时候可不敢惊动他，要让他气恼、愤怒，脑子乱了，可不能叫他逃回去。

“公子可是玩笑，这世上只有说书的讲什么穆桂英、樊梨，哪有真个女子做将军的？？”雨桐被他夸得不好意思。

李丹继续吃，边吃边傻笑。雨桐看着他吃饭的样子，有意插个话解了方才的局，便叹息说：“我的小爷，亏得你是男儿，若我们姑娘这样子吃饭，早被老爷骂了！”

“唉，姐姐慎重也是必要的。”李丹边狼吞虎咽，边继续说：“像我等每日搏命，凶险得很，其实倒不如找个儒雅的书生嫁了，说不得做个县令夫人，也算风光。”

“你，”徐英有些恼怒：“你若盼着我嫁与那类人物，今晚又何必来此？”

他慢慢地说起自己对父母亲隐约的印象，说起姨娘对自己的爱护，家里的几位兄弟姐妹，说起自己如何学武、习文，拜韩安为师。

“所以啊，女子不一定就不如男，也并非只能做主妇。看看南宋李清照，前朝的郑贞懿（见注释一），哪个文采不是令男儿汗颜的？”

“你不闻军情似火么？故而大家吃饭都很快，有时伙头做好饭赶着马车先行一里，摆好蒸屉、汤桶，队伍过来抓了便吃、吃几口便走。

“嗯，这可不对。上古时候商王武丁的侧妃叫妇好，她曾经带兵平定西域鬼方国的侵攻，打了三年终于逼鬼方西迁，后来她还征伐羌方、在巴地配合武丁伏击巴军。

再往院子里瞧，原来父亲和叔父们都坐在池塘对面院子里，见她瞧来，急忙指天说地，故作未见的模样让人好笑又可气。

“我……。”李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丹幼年失祜，生父母先后亡去，幸赖姨娘抚养，长大至今……。”

“你是要走么？”徐英问。

武丁因此赐给她独自的封邑，在她去世后给她极高的礼遇落葬在安阳。”李丹点点头：

再想方才的话题，也知道他是个讲信用、也重情义的君子，一时难以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