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值得吗

裴阳一直知道。

安然萱儿所有的目的，无非是在移那座大山。

裴阳不认为她能做到，也笃定她做不到。

可他还是帮了她一把。

文试她没想过输赢，只是想在一场公平的文试中，用他们年轻人的方法告诉大夏人、告诉天下人。

大夏人能做到的，安阳人也一样能做到。

他们苦读诗书半生，只为有一刻站在一个高台上证明，安阳子民能学会诗词，也作得了棋艺，懂得了经文。

就算是输，大家也要输得挺直腰身，输得光彩。但总有一天，他们会让所有人高看！

可实现这些所有的一切，却都压在了安然萱儿一个人身上。

她或许是让女帝、让那些百官心中诧异她的才学，惊讶与她倔强的秉性，欣赏于她坚强的性格。

但有时候时候，人心中的偏见是一座大山。

让一个人否定他心中的偏见，无异于让他否定以往自己心中作下的决断，就是让他否定自己错误。

安阳国的歧视，是百年的羸弱导致，也是大夏人心中的高傲导致。

大夏民众需要他们子民的贫弱，来强化自己身为大夏子民的骄傲。

就算过得再是不好，与别国的民众一比较，顿时觉得自己生存的环境也还算不错。

人心总是习惯自欺欺人。

安然萱儿要改变大夏人对安阳的歧视，一场文试死再多条人命都不足已。

所以裴阳早早问过他多次。

值得吗？

地面的齐伍挣扎无果，也是早早放下了希望。

安然萱儿不可能放过他，这个代表皇帝身边势力的太监也不可能放过他。

他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齐伍在地面失声大笑，像是一个疯子一般。

裴阳好笑：“你吃了炫迈吧你停不下来？”

裴阳总会苦中求乐，安然萱儿表情可就是不好看了。

“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笑你安然萱儿白费力气！来大夏之前，我齐伍何不是一身抱负自诩文学无双！自也是让那些瞧不起安阳人的大夏才子见识，安阳人并不比他们低上一等！曾几何时，我齐伍也像公主这般，满怀抱负！可是结果呢？结果呢！”

安然萱儿不语，裴阳一旁嗑瓜子。

“结果大夏京都比安阳王都繁华一百倍！我们所学的那些诗文，不过是大夏诗文的冰山一角！公主，你难道真能自作眼翳吗？你能与大夏才子诗比战个中等，却只是孩童之比。大夏真正的诗学高论，都在那些饱经沧桑大能心里！大夏人比安阳人有钱，比安然人聪明，受过的教育比安阳人多上十倍百倍，街边的小孩都会吟诗作对，妇女男子皆有学堂可入。而安阳呢！同等年纪却是山林狩猎，信崇蛮神！视文学为异端。”

“公主在大夏长大，又可知道安阳如我这般的才子，一本诗书需要凑上多少钱两，需要走多远的路程，又要冒着被作为异端烧死的危险，多少年的心酸，才能成就这一身本事？公主知道吗？不！你不知道，因为你从小便在大夏长大，何曾知道安阳才子的童年！”

裴阳嗑瓜子的动作有些滞住，面前的齐伍依然失态，像是在咆哮，又像是在倾述。

安然萱儿不语，但随着呼吸的起伏，裴阳知道她的心里杂念丛生。

齐伍还在继续：“公主，事到如今你还想自欺欺人吗？大夏人，就是比安阳人高人一等！”

“住口！”

安然萱儿拔出剑，指着齐伍的咽喉。

地面的人儿早已知道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表情癫狂状若疯癫。

“你改变不了，你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王室公主，一腔热血只顾做自己的傻事！大夏子民的看法并不能改变安阳的现境，就算让别人高看一百倍！安阳小孩子偷读那些诗书，都要被父母藤条抽得满身是伤。当世界对你充满恶意，你不该怪的是整个世界，而是该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

齐伍躺在地面，像是瘫死的人。

“公主，来大夏一趟，耗光了齐伍所有自以为是的自尊。”

下一刻他暴起，却是一头撞向安然萱儿的剑锋。

那剑锋直直穿过齐伍的喉结，热血洒在安然萱儿的衣裳。

齐伍开口说最后一句话时，口齿早已不清。

“公…公主…送…回家。”

安然萱儿站在原地，就如那天同胞被毒杀时，她傻傻站在原地一般。

裴阳摇摇头，忍不住叹息。

人性不是二极管，非好及坏的。这个齐伍能一时鬼迷心窍受到刘巨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