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安埠(下)
关杉趁着徐竹琛惹出一阵混乱时,偷偷拿走了邻桌的一个大鸡腿,从二楼后门的楼梯溜下来,无声无息地逃走了。 她脚程慢,加上一路啃着鸡腿,等她赶到客栈,从后门翻进院子时,徐竹琛已经坐在井沿上等她。 “啊,竹琛姐……”关杉把鸡腿藏在背后,又觉得有些不妥,便掏出鸡腿,递给徐竹琛,“竹琛姐,你吃。” 徐竹琛摇摇头,从井边站起来,走到关杉面前。 “肖校。”她看着关杉的眼睛,说道,“还是‘肖杉’?” 她带着点眉川口音,说出的“肖杉”酷似“小杉”,惹得关杉浑身一抖。她讷讷地后退几步,又想到自己逃不出徐竹琛的手掌,便停住脚步,问道:“竹琛姐,你怎么知道的?” 徐竹琛看她的眼神令关杉想到了奶奶——是啊,奶奶也会叫她“小杉”。她浑身一抖,忍不住抱住了手臂。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徐竹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能理解你不信我,可是我不喜欢别人骗我,肖杉。” 这次关杉听清楚了,她说的是“肖杉”。 肖,与“笑”同音的肖,肖阑的肖,害我的是你,救我的也是你。 关杉反应过来后,便咬住嘴唇,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 徐竹琛这次并没有吃她这一套,而是走上前,无视她扑簌簌落下的眼泪,用力攥住了她的手。 “肖杉。”徐竹琛冷冷地、失望地看着她。 “你能控制时间,尽管你并没有内力,也没有练过武功。这种能力绝非常人能有,你也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但我从未问过你,也不曾以此要挟你。” “与你同行的那个人身上有‘鲛珠’,是眉川产的夜明珠中最珍贵的一种,是贡品。肖杉,你却从未意识到。” “……肖杉,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关杉泪水涟涟,白皙的手腕上泛起了一阵红印。她抹掉脸上的眼泪,一双含泪的大眼睛看着徐竹琛,声音颤抖: “好,竹琛姐,我告诉你。”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乃漠西侯义女,漠西少公子的义妹,肖杉。” 反正这是肖阑的身份,关杉对于肖阑,利用起来毫无负担,家世背景了如指掌。 徐竹琛看着关杉,好似想起什么,说出口的却是:“你如何能证明?” 关杉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徐竹琛,似乎下定了决心,从乱蓬蓬的头发上摘下发带,小心地拆开,取出一颗粉白色、圆润的小珠子。 那颗珠子只有稍大些的珍珠般大小,通体泛着莹莹的光线。关杉轻声说:“竹琛姐说得对,这种鲛珠是眉川上贡的贡品,十年才有三四颗。宫里的鲛珠,除去皇室取用,都给了本地不能产珍珠、明珠的漠西。” 她说完,将手掌合上,示意徐竹琛来看。 徐竹琛走近,眯起一只眼睛看去,那颗珠子正在关杉手心发光,光线柔和温暖,如同天边的红霞。 她抬起头,见关杉还是一副委屈的样子,便摇摇头,伸出一只手覆盖着关杉头顶。 “肖校、嗯,肖杉,我知道了。” 她看着关杉,叹了口气:“只是,我听说漠西侯是个治下有方的好人,怎么会将你强行婚配?” 关杉幽幽地看着她,说道:“我的义父已经去世多年了,家中做主的,是身为继承者的大哥。大哥有意娶了家中的义姊妹们,被我劝住,便恼羞成怒,将我胡乱婚配出去。” “我逃出漠西后,怕大哥加害,便带走了义父留下的沙漏,只是不知竟如此神奇。后来他亲自出来抓我,我趁他不备使用沙漏逃出来,才能与竹琛姐相遇。” 她说完,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落。看着徐竹琛眼里,一派可怜。 丝毫不想肖阑被她编排成了什么样子。 徐竹琛将她抱在怀里揉了揉,忍不住说道:“既然如此,离开漠西也是好事。” 关杉破涕为笑:“是。我先前怕竹琛姐知道我的身份,将我送回去,如今看来,竹琛姐才是最理解我的人。” 徐竹琛听她满嘴甜言蜜语,也忍不住笑起来。她说了句“傻孩子”,又说道:“漠西侯尚文轻武,所以你不曾学过武功。只是你有沙漏傍身,又何须武功呢?” 关杉揉揉眼睛:“沙漏虽好,我却没见义父用过,想来肯定是有代价的。武功学会了,我想,那就是自己的东西了。再说了,竹琛姐的武功那样好,我仰慕得不得了。” 徐竹琛与她又笑闹一阵,才带着她出了门。 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