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石松(下)
石松所要的答案,没过多久便到了他的面前。 今日很不寻常,珊瑚没有来给他送饭,这间柴房附近的空气也变得十分胶着,仿佛有什么危机正在酝酿。 石松浑身一抖,摇摇头,想要将不祥的预感甩出脑袋。 但他的危机感总是很准。约莫未时一刻,沉重的空气里响起一声惊雷,闪亮的电光撕裂灰黄的天空,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借着电光,石松看清了柴房外的景象—— 十几双泛着青光的眼睛,如同盛夏的鬼火般飘荡在高高的野草中。那些眼睛的每一只,都写满了漂泊不定的寒意。 刺骨的杀意。 石松一时悚然——那些人埋伏在草中,按兵不动,明显是有备而来。石松将眼睛靠在柴房后墙的墙缝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看出来人腰侧都闪着粼粼的银光,大概率是带有佩刀。 村里竟然这么武德丰沛? 石松还在努力,据刀的数量推算人数。前门“咔嚓”一响,珊瑚将老朽的木门推得摇摇晃晃,几欲坠落。 “珊……” “嘘!”珊瑚一只手捂住石松的嘴,“别出声!跟我过来。” 石松点点头,眼神示意珊瑚把手移开。 珊瑚却没理解他的眼神,而是皱着眉头,一手拉住石松,一手拼命地将柴草往外扒。 没过多久,满满当当的柴草真被她扒扯出一个一人大小的狭洞。 “进去。”珊瑚的话语十分简短,语气也生硬无比,“眉川,在我叫你之前,你不许出来。” 石松点点头,思索了一下,又问:“那你如果忘了叫我呢?” 珊瑚丝毫没有开玩笑的雅兴,她皱着眉头,思虑再三,说道:“如果我不来叫你,你就在里面待到自己饿极了,才允许走。” 石松见她毫无开玩笑的意思,心里也捏了一把汗,不禁担忧问道:“珊瑚,出什么事了?我可以帮你。” 珊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双眼睛居然也发出冷冷的青光。 “你帮不了我。”珊瑚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呆在这里,不要出去,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说着,珊瑚主动将柴草拨开一部分,让石松钻进去。 洞内狭小,几乎转不开身。石松伸手将头顶的柴草往上推了推,珊瑚没有制止他,只是迅速将石松身前地柴火推回去,挡住这个洞口。 “在我叫你之前,绝对,绝对不允许出门。” 她说完,将木门重新放回门框,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是有点竹琛的风范,石松缩在洞里,默默地想。 他待在柴草洞里,也不知为什么,紧张感一扫而空。身体放松下来,人就有些困倦了。 石松抱住双腿,默默地想:珊瑚现在在做什么呢? 眉川家里的珊瑚,应该刚刚午睡醒来,揉着惺忪睡眼坐到书桌前练字。他了解自己的妹妹,石珊瑚继承了母亲的“死心眼”,凡事都要认真完成,哪怕发着烧,也必定要每天临摹十张字帖不可。 芽夏村的珊瑚,又在干什么呢? 是去加固房门,阻挡那些杀气腾腾的人? 是去烧开热水,逼退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还是要用她小小的身躯,去与那些手持兵器的人“切磋”? 可是这些事情,无论哪一件,都是石松去做更为合适啊? 石松知道,崖下的珊瑚没学过武功,也没怎么念过书,甚至连现在是哪朝哪代、什么年号也不知道。她的世界就在崖下,于是连走出去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因此,她那个立志要去见证大江南北的姐姐,是真正的伟大者。 可是,她的姐姐为何坚信自己能将珊瑚带走? 那时候她们并不知道石松的身份,对于石松的武功也一无所知。就凭他是一个断臂昏迷的“外来”男人,那位“珍珠”姑娘就能下这样的论断? 不,不对。石松心想。 有一件事能够证明他的身份——他的两把刀。 刀? 什么刀? 他的刀? 他的刀在哪里? 无数喧嚣嘈杂的声音同时在石松脑海中响起,震得他头痛欲裂。石松拼了命地去想她的刀去了哪里,可无论怎么想,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 他心底升腾起一阵烦躁,怪异的是,在无边无际的烦躁中,石松不知为何睡着了。 他是亥时醒的。 崖下的天空不知何时黑透了,逼仄的柴房里没有一丝光线。耳边嗡嗡的声音已经停止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