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别扭
瓷人瓷马精巧可爱,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莫聆风和程廷趴在桌上,摆弄这些精致的小玩意,邬瑾坐在一旁,看他们拿这几样小东西冲锋陷阵,排兵布阵。 与此同时,院门外响起程家大姐爽朗的叫声:“三儿,你扣着聆风在自己屋子里干什么?” “大姐!”程廷立了起来,火速拉开屉子,把书案上的瓷人瓷马都扫进去,“大姐你回来了!” 程家大姐并不进来,只袖着双手站在院门外,昂首看程廷插在门首上的两个泥婴,心中暗叹三儿这辈子恐怕都长不大了。???.biQuPai. 她垂首又冲里面大喊:“把聆风交出来,你和邬瑾去花园,你姐夫等着呢。” 廊下鹦哥扑扇翅膀大叫:“小爷不怕你!小爷不怕你!” 程廷怕的要命,拽一把莫聆风,又拽一把邬瑾,三人齐齐出门,刚到院子里,程廷就一拍脑门:“我的翡翠蝈蝈。” 他扭头就往回跑,去藏翡翠蝈蝈,留下莫聆风和邬瑾站在一起。 雪停了。 邬瑾扭头看一眼莫聆风,见莫聆风拿脚尖在地上刨雪坑,一颗心在腔子里“突突”直跳,真想伸出手去,抓住这只小手往外走,走出这欢乐的程府、走出阴沉的莫府,也走出充满算计的宽州去。 但是他不许自己心软。 莫府是囚笼,处处桎梏,靠的太近,他会彻底沦落为棋子,他将不再是邬瑾,将掩埋自己的人生,在阴谋诡计中枯萎。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去雄山寺求灵签的那回,他求菩萨指点,度父亲过难关,却出来个下下签。 “游玩却在碧波池,暗遭罗网四边围,思量无计翻身出,命到黄泉苦独悲。” 如今想来,父亲安然度过难关,这根灵签,想必是菩萨对他的警示,可那时候,莫聆风就已经张开了网。 想到这里,他心里涌动的感情压了下去,仿佛两个人的命运之路互不相干,没有任何岔路相通。 莫聆风吃了这么多东西,压的肚子沉甸甸的,又说了这么多的话,其实无非是说给邬瑾听,可她眼巴巴的等来等去,就是没有等到邬瑾跟她说话。 于是她失望地垂了脑袋,走出去和程家大姐汇合了。 程家大姐牵着她往女眷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孜孜的教导她男女有别——莫聆风没有嫂嫂和母亲,她又越来越大,不能全由着莫千澜教养。 莫聆风一走,程廷就跑了出来,见只剩下邬瑾一个人,就上前道:“聆风和我大姐走了?” 邬瑾点头。 程廷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没和她说话?” “没有。” 程廷立刻气恼的打了他一拳,怒道:“我要让你气死了。” 他故意的攒了这一局,就是想让这二位和好如初,哪知道莫聆风还能啾啾的说上几句,邬瑾却是哑巴了似的。 他一边走一边骂:“你读书读傻了,读成了一根筋,都不知道变通一二,姑父他们做了不好的事,你就是再气,也不该气到聆风头上去,她才多大!” 然后他还不解气似的,狠狠在邬瑾胳膊上揪了一下:“她才十岁!是我们的小妹妹,她做错了事,你不教她,居然还跟她赌气,你简直......” 说到这里,他垂头思索着用一个怎样的词才能骂出自己心中气恼,片刻之后道:“倔驴!” 邬瑾扭头去看莫聆风离去时的方向,连一丁点影子都没看见,树枝上积雪簌簌而落,有丫鬟提着冰鉴走过去,里面似乎也是装着冰乳酪。 他回过头来,继续听程廷骂他。 程廷对着邬瑾连打带骂,前往内宅后花园,一进花园,立刻收了手,以免别人看轻邬瑾。 花园里架着天棚,青石板小径清扫出来,花草依旧伏在雪堆中,空旷之处摆放着四副桌椅,四周立有屏风,铜炉里银炭烧的火红,生生将一个冰天雪地烧出一片暖意。 既可赏雪,又不寒冷。 有人来来往往,都是锦衣华服,许多面孔邬瑾也很熟悉,要么是在赶考时同行过,要么是在州学中同窗过。 这些人见了邬、程二人,也上前寒暄说笑,王景华有心对邬瑾热情洋溢,以示自己把救命之恩记在心上,然而程廷在一旁吠吠不止,十分讨厌,连站在程廷身边的邬瑾也看着不顺眼起来。 程廷看他对邬瑾不冷不热,也是十分嫌恶,当即出言讥讽他是只癞蛤蟆。 王景华因为在馆驿中让火燎了,脸连着脖子那一块都有火疤,令他的丑陋从十分增长到了十二分,旁人都不提,唯恐他不快,程廷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刺他一下。 他急赤白脸,立刻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