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欲与天公试比高
陈胜守不住,那是我陈胜技不如人,纵是败亡,我亦愿赌服输!” “可谁要想通过恫吓、威胁的方式,逼我低眉顺眼的交出胜利果实……” “痴人说梦!” 他两世为人的年纪与经历,令他说不出“天若压我,噼开那天;地若拘我,踏碎那地”这么热血中二的宣言。 但本质上……相差无几! 其实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陈胜都不算是一个不好说话的、斤斤计较的、刻薄寡恩的人。 相反,自小就妈不亲、爹不疼,全靠爷奶抚养才得以成人的成长经历,给了陈胜一颗比绝大多数人更敏感、更细腻的心脏,令他比常人更有同理心、责任心,也更和气。 绝大多数时候,只要是不违背法律和原则的问题,只要肯主动来与他好好商量,他通常都有得商量…… 即便是他自身的利益,会因此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他通常也不会太过计较。 吃亏肯定不是福。 但只要吃在明处,就没那么难以接受。 前世,他因为这副脾性,没少做冤大头,也因此结识了许多挚友、贵人,得以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镇青年,一步一步走到准上市公司创始人的位置。 也正是因为这副脾性,哪怕在诊断出肝癌晚期之后,他依然本着为投资人与合作伙伴负责的态度,站好了最后一班岗…… 但商量、商量,至少得有商有量、你情我愿。 不是高高在上的通知、命令、恩赐! 也不是算计、威胁、偷窃。 更不是直接上手来抢! 前者他吃点小亏,也无所谓。 后者他但凡多掏一个钢镚,都算他输! …… 范增听后,先是无法理解。 在他一个玄门方士的眼中,陈胜这种明知何为凶、何为吉,却不知趋吉避凶的鲁莽行为,就跟明明都已经看见了前边有个大坑,却还头铁的一脚跨进坑里一样的不可理喻! 但很快,他就又想通了一点,感到理所当然:陛下若知趋吉避凶,陛下也就成不了陛下了! 这或许也是人人都崇拜陛下,却又无人能成为陛下的真正原因…… “老臣愚钝。” 范增恭恭敬敬的上前,双手将朱批奏章交还给陈胜:“多谢陛下点拨,老臣茅塞顿开,往后定当多多揣摩,早日进步为陛下分忧。” 陈胜看了一眼奏章,没结:“怎么,你还真觉得此事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范增的脑子又一次湖涂了,完全跟不上陈胜的思维节奏,只觉得风马牛不相及。 ‘啥啥啥?这都是啥?’ ‘区区一郡守亲族谋财害命之事,与亢龙有悔这等撼动天下大势的大局,扯得上一个铜板的关系么?’ ‘总不能将这点小事儿,也栽赃到亢龙有悔大局的头顶上吧?那亢龙有悔局未免也太没有牌面了……’ 陈胜仿佛看出了他头顶上闪光的问号,正色道:“有伟人言:‘战略上轻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又有先人曾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这种恶性事件,看似事小,但实则却是在挖我大汉立国之基,若不能正视,必将令我大汉好不容易才团结起来的民心,再度一盘沙,而且我总疑心,此事乃是前番退出金陵的那些个世家余孽,在暗地里拿我大汉的基层官吏做文章!” “此事决然不小,但倘若处理得当,却可以作为‘跬步’、‘小流’” “时势造英雄,英雄也可造时世。” “贼老天想用时势造就英雄来毁我大汉江山,那我等便再掀时势与之对抗便是!” “谁胜谁负,打过才知!” 他并不激烈的言语,却比温热的鸡血更加滚烫,刺激得范增的脖子一下子就梗起来,浑身鸡皮疙瘩仿佛海浪一样一阵一阵的往头顶上涌! 欲与天公试比高? 太…太特么尿性了! 他反手将朱批奏章紧紧的攥在掌心,努力压制着澎湃的心潮,但一开口,声音却仍因太过激动变得如同太监一般尖锐:“老臣范增,愿生生为汉臣,世世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能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话说的档口,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三司会审、大张旗鼓、立为典型、传首九州”等等一揽子炮制会稽郡郡守的工作计划!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吏部磨刀! 陈胜颔首:“大棒要打、甜枣也要给,你回头草拟一份高薪养廉计划书,重新厘定所有官吏俸禄,要包括年俸、节礼,以及官龄加俸禄等等内容!” “我要以此告诉天下人,入朝为官为吏,哪怕是不贪,也是能够养家湖口的!” “同时也是借此向天下人表我大汉杜绝贪官污吏之决心!” 范增心领神会,揖手领命道:“唯!” 陈胜还待再嘱咐他几句,就见蒙毅步履匆匆入殿内来。 蒙毅:“启禀陛下,南疆急报!” 听到等待已久的‘南疆’二字,陈胜心中就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的涌出了一个念头:‘终于要收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