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傍晚。 四万虎贲军将士陈兵邯丹城北,目光灼灼的向阵前耸立的那杆“陈”字王旗行注目礼。 忽而城门开,陈胜顶盔掼甲,双手按剑伫立于威武的七驷青铜战车之上,一系鲜红的迤地披风,仿佛一团跳跃的火焰,于遍地黑旗黑甲之中,仿佛一滴血滴在了墨汁当中! 战车徐徐穿过四个万人方阵。 陈胜认真的检阅四万虎贲军将士。 四万虎贲军仿佛能感知到他目光掠过自己,屏住呼吸拼命的挺起自己的胸膛接受他的检阅! 三军寂静。 却似有狂风在呼啸、骇浪在奔涌!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战车行至王旗之下,转向面对四万将士,陈刀亲率三千短兵汇聚到战车左右。 陈胜迎着四万双狂热的视线,镇静的长声道:“我是陈胜,此战由我统帅,前路崎区、荆棘密布,我与诸君同行……岂曰无衣!” 四万虎贲军将士齐声高呼:“与子同袍!” 一张张朴实的面容,因为激动得难以自己而面红耳赤。 战车转向,王旗北移。 陈胜高举泰阿,声震四野:“王于兴师!” 四万虎贲军将士越发激动的声嘶力竭咆孝道:“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大军开拔,紧随王旗,取道向北。 陈胜:“岂曰无衣!” 虎贲军将士:“与子同泽……” 陈刀驱马紧随战车之畔。 他注视着周遭如同冲天烈焰般高涨、于高涨之中由虚化实的磅礴士气。 注视着那一张张面红耳赤中,渐渐透露与红衣军一般无二的坚硬、无畏气概的面庞…… 心头是既迷茫又震撼! 即便他早就料到了,陈胜亲自统帅虎贲军,定将令虎贲军产生质的变化。 但这个变化,未免也来得太陡了点吧? 一战未胜,只凭寥寥几十个字,便令这些他既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才拉扯大的虎贲军将士,一下子就从色厉内茬的看家犬,变成嗷嗷叫的的狼崽子,他娘的眼珠子都冒绿色的!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有这么大? 陈刀有些怀疑人生。 …… 韩信随手推动兵棋。 舆图之上,代表巨鹿黄巾军的兵棋,八方合围汉军兵棋。 张良凝视着舆图思虑许久,由衷的击节赞叹道:“大司马之谋,果真天衣无缝!” “兵行险着而已。” 韩信澹笑了一声,意兴阑珊的道:“当不得将军‘天衣无缝’之称。” “哦?” 张良笑吟吟的轻声道:“韩帅之意,如此周密的破敌之策,竟还有破绽?” 韩信不假思索的颔首:“自然是有破绽的,不过对付李信,足以!” 张良心下皱了皱眉头,笑容不变的问道:“那何人能破此策?” 韩信略一沉吟,便道:“若是汉王亲自统兵,此计当破!” 张良似是极感兴趣的揖了揖手:“还请大司马教我!” 韩信洒然一笑,豪气的开口道:“夫李信者,虺蛇之将矣,诡谲狠毒、一击毙命,然其心太大、用兵太险,只要料其先机、击其七寸,便可毕其功于一役!” “夫汉王者,狮虎之将矣,攻则锐不可当、守则步步为营,实乃当世少有攻守兼备、正奇相合之将,若要破之,唯有发数倍之军掀煌煌大势压之,此许小道,于他面前无异于鲁班面前弄大斧,徒增笑料尔!” 张良听言,抚掌道:“听君一席话,胜读五车书……说起来,朕于大司马眼中,又是如何之将?” 韩信看了他一眼,心下略一迟疑,便道:“论谋略文治,将军皆乃当世绝顶大才,信佩服之至,然人各有所长,统兵作战,实非将军所长,强行为之,也只得骡马之将,力不及牛、快不过马,唯勤勉值得称道!” 张良听言心头大怒、杀机暴涨,但面上仍是一派风轻云澹之色,还感叹着微微点头道:“大司马所言甚是,朕也感每逢统兵力不从心,如置身茅屋、四面漏风,幸得大司马鼎力相助,往后兵事无忧矣……却是不知,大司马统兵,又当如何?” 他并非心胸狭隘之辈,连宋义之流他都能容其到现在,如足见其容人之量。 实是韩信太锋芒必露、目中无人、不知进退、愚不可及…… 且其自大到根本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可谓是百斤之躯,八十斤都是反骨。 他张良若是连这种人都容得下,那不叫胸襟宽广,而是叫自掘坟墓! 韩信哪知张良已经对自己动了杀气,心下还在敬佩张良的豁达大度、有自知之明。 “某家自是猎人。” 他自信中带着几分狡黠之色的侃侃而谈道:“再凶恶的豺狼虎豹,也敌不过猎人的弓箭与陷阱!” 张良故作疑惑:“哦?连汉王也非大司马之敌手?” 韩信毫不犹豫的道:“若兵力相等、战力相若,胜之又有何难!” 张良长叹道:“大司马果非常人,若是早些起势,九州群雄当有大司马一席,若是如此,吾天军又何至困居幽冀之地,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