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饲身从贼
翌日清晨。 北市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昨日风传全县的歹人饲妖事件,似乎并未能影响到这些赶早市的勤劳百姓。 也是,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大人物眼中的大事,也与平头老百姓也没多大的干系。 黔首们关心的,只有自己的一日三餐…… 牲畜往来的宽阔长街上,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条体大如牛犊,双目直冒绿光的大犬,溜进了北市。 直到大犬扑到一名无辜的行人,一口咬断行人的行人的喉咙,才引发了一阵惊恐的哄闹声。 霎时间,人群四下奔逃,不知撞到了多少老弱妇孺。 爹娘不见了幼子。 儿女不见了老父。 良人不见了家妻。 亦有那不信邪的屠夫、猎户之辈,手持尖刀、柴刀上前,欲宰了这食人的畜牲。 然而大犬却浑不似寻常野兽,犬爪的铜锤、爪钩如利刃! 随意一挥,便能将人击飞数丈之远、倒地不起。 随意一爪,便能像切豆腐一样,将人的手臂、头颅切下。 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清晨的朝雾之中。 将这个祥和、热闹的清晨,蒙上了一层五月的灿烂阳光亦驱散不去的血色。 更骇人听闻的是。 这般百载难于的妖兽入城大开杀戒的恶性事件,竟还不是独立事件! …… “您说啥?” 端着比脸还大的一大碗鸡蛋面坐在厅堂前的台阶上嗦面的陈胜,听完陈虎的话音,只觉得自己的听觉是不是出问题了:“您再说一遍?” 陈虎的面上至今仍有掩饰不住的惊骇之色:“四城皆有妖兽食人,尤以四市为重!” “四城皆有?” 陈胜猛的拧起眉头:“那岂不是至少有四头妖兽?郡衙呢?郡兵呢?各市亭呢?” 陈虎:“除南市之猫妖避之不及,死于郡兵围剿,其余妖兽,尽皆逃离!” “饭桶!” 陈胜气得举起手里的面碗,可临摔之时又舍不得,只得狂飚垃圾话发泄心头的愤怒:“一群饭桶,养条狗都好过养这些傻逼官僚,垃圾、废物、蛀虫,要你们何用……” 陈虎:??? 陈胜骂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按下心头愤怒,认真复盘这件事情的始末。 再一次在将整件事情的起末完完整整的复盘了一遍过后,他忽然发现,这伙人对待突发意外的反应,自始至终都特别激进。 第一次,赵四派去收清洁费的手下砸了他们的售卖黄符的摊点之后,当晚就派人伏杀赵四! 第二次,在伏杀赵四事败之后,北市亭派遣亭役前去缉人,这伙人竟悍然集结人手欲杀出陈县!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在拿人饲妖之事败露,郡衙发布海捕文书的第二日,竟直接纵妖食人! 这都已经不能称作睚眦必报了! 而是只能称之为:没脑子! 不过这也说明了,这伙人所谋之事,很大、很急! 以及,这伙人压根就没将陈郡郡衙放在眼里! 但凡这些人的脑子里有一丁点“徐徐图之”的念头,行事都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 陈胜隐隐的觉得,自己怕是……踢到钢板了! “妈的!” 他郁闷的一歪嘴儿吐出一口唾沫,起身道:“二伯,您立刻走一趟猛虎堂,告诉十三叔,昨夜商议之事暂且作罢,令他们维持原状,近期切不可轻举妄动!” 此刻,他只庆幸赵四与陈家的关系,还没暴露。 所日之事,他们虽然坏了这伙贼道的大事,还杀了他们一人。 但总体来说,行商陈家昨日的所有举动都属于正常反应,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我行商陈家走失了儿郎,总不可能不找把? 我行商陈家的儿郎被人杀了,现场还有凶徒拿人饲妖的痕迹,总不能不报官吧? 你们派人袭杀我,我不可能不自卫,抻着脖子让你们砍吧? 这个逻辑说起来或许有点绕口。 但事实上就是,陈胜已经知道了,拿人饲妖之事的背后,就是那群头戴土黄色头巾的贼道。 而那伙贼道眼下还并不知道,陈胜已经知道了此事背后是他们。 更不知道,先前他们派进陈县的人手,也陈胜设局整死的。 至于和行商陈家结了仇、死了人…… 他们连陈郡郡衙都不在乎,怎么可能会在乎和行商陈家结仇? 死人?干这种买卖,死几个人算什么? 说得难听点,和我们有仇的多了去了,你陈县行商陈家算老几? 这个信息差,对于陈胜应对眼下的局面,并没有什么帮助。 行商陈家的精锐走货在外,家中尽是老弱病残。 猛虎堂又碍于陈县盘根错节的环境,暂时还不能暴露与行商陈家的联系。 哪怕有这个信息差在手,陈胜无牌可出,依然是无济于事。 但把握住这个信息差,却有利于陈胜将行商陈家与那伙贼道所处位置,调换过来。 现在那伙贼道的眼里,是行商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