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献祭

苍洱弥海，归墟之境。

“阿兄——”

漫天红光，目光所及皆是能焚尽一切的红莲业火，伴随着可怖的混沌之力四处逃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赤红的火焰仿佛一个穷凶极恶的魔鬼，所到之处，穷尽末日。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都是你们逼的！”

“走开！”

“滚！”

鲲鹏背上，澜雪眸底腥红，神情癫狂，四肢被缚神锁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若不是你们这群虚伪自私的御神假借苍生之名步步紧逼，我阿兄怎会被你们道德绑架！落得个献祭归墟的下场？”

“澜雪，你冷静一点！”

说话之人是一名白发老者，额间有一朵冰蓝色的佛铃兰。

澜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嘴角弯开一抹弧度。

“冷静？师父啊，献祭生命的可是亲手抚养我长大的阿兄！你要我怎么冷静？”

月华目光哀恸：“浩劫将至，北辰司神长冶献祭归墟，天地间唯一的司神只剩下你，拯救苍生之责也全系你身……”

“什么狗屁司神！说得比唱得好听，该你死的时候，这帮狼心狗肺的御神眼都不会眨一下！”

“澜雪！”

“什么苍生大义！这都是贪生怕死者牺牲别人的借口！我阿兄仅一万岁而已！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阿兄正值春秋盛年，天赋异禀的同时又坚韧上进。他本该是九州三界最耀眼的新星，最后竟落得个献祭归墟的下场？

澜雪一颗心被狠狠地掀紧，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璀璨的星子，可又夹杂着无比沉重的光芒，凌厉愤怒，蕴含着滔天怒火。

月华满脸悲悯：“生而为神，享受了天道赋予的力量与权力。相应的，也该庇佑苍生。”

澜雪几乎是咆哮着：“那御神呢？就因为司神数量稀少，力量比他们强上一点。就该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生命双手奉上吗？”

天河画舫上站着的御神们，冷眼旁观师徒两人，游走在祥云之间，与周遭格格不入。

面对澜雪的质问，月华垂下了头。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他也是一名御神。

半晌，苍穹之中那颗蓝色的命星闪烁了一下。接着，宛如流星般穿越云层，坠落无尽深渊。

“我等恭送上枫神域：北辰司神陨落。”

天河画舫上，所有的御神一齐跪倒在地，神情恭敬且敬佩。

良久，月华轻柔的声音陈述出一个残酷的事实：“澜雪，不要倔强了。北辰司神，陨落了。”

鲲鹏挥舞着七彩的羽翼，距离归墟越来越远，澜雪亲眼看见阿兄的命星坠落。她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内心既愤怒又痛恨。愤怒天命为何如此弄人？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同为司神，却一直活在阿兄的羽翼下，什么都做不了！

她一时无法接受既定的事实，怔怔地呢喃着：“我的阿兄……没了？”

再也不会有人单枪匹马屠尽整个魍魉城的妖魔鬼怪只为给她出气，更不会有人傻傻的承受九九八十一道诸神天雷九死一生只为救出被囚禁魔域的她，也不会有人挖空心思给她准备生辰礼物……

那是她的阿兄，把她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的阿兄！

忽然，她落下泪来，接着就失声，立刻又变成长嚎，哭声喊声里夹杂着浓浓的愧疚与绝望。

在归墟里，当业火灼烧每一寸神脉，当混沌吞噬每一片领域，当天雷碾碎每一缕神识，那种疼莫过于凌迟根根神骨！阿兄，得多疼啊？

她声泪俱下：“师父，那是我阿兄啊！无论生死，我都要陪在他身边！”

月华终是不忍唯一的徒儿如此执拗，静等天河画舫渐渐消失在云雾间。命鲲鹏调转方向，开解道：“澜雪，你要明白，你所背负的，不仅是北辰司神的命，还有整个九州三界。”

“师父的意思是？”

澜雪怔愣，就连眼泪都一下子停住。

月华没有回答，背对着澜雪。眼神宁静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澜雪一面无法平息内心的悲痛，一面又无法彻底绝望。

师父所言，到底是何意？

待鲲鹏离开天河之境的地界，到达天河御神无法染指的司神地界上枫神域时。月华轻声道：“主神是天道法则的化身，不仅身负混沌、业火两种神力，还同时掌管整个九州三界的生死。”

师父的意思，难道是让她去寻找主神，让主神复活阿兄？可是……

澜雪面露迷茫，呆呆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