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家悲哀贪婪难改
锋遒劲,不像纸上的狗爬脚印。 “这是谁的字?” 她没具体问谁,林振夫妇出奇的协心,两人异口同声: “杨荷娟。” 杨荷娟是林庆辉的老婆,也是屋内睨眼瞪她的人。 “你为什么会拿我爸的笔记本?” 微微泛黄的纸张上写着歪扭的两行大字,时间是三年前。 【你自己掂量。】 【话说的很明白,我不会再重复第2遍】 杨荷娟起身拉了拉衣袖。 “那是三年前的事儿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再说了,你爸平时就在伞坊呆着,一坐就是一天,本子就这么放在桌上,里面进进出出每天10多号人,也不一定是我撕的,万一是外头谁家的小孩模仿我的笔记乱画,而且我又不会做伞,来伞坊给自己找不快?” 有一年,杨荷娟来给丈夫林庆辉送饭,无意踩坏了好几把刚弄出来打磨好的伞柄,所以被伞坊里的族人记恨了一段时间,后来她就不进门了,只在门口。 既然不肯说实话,林酒也不想浪费心思纠缠,她很快换了下一个问题。 “我记得林氏家族细则里有一条规定,如若林氏家主有重大错误,祖宗长辈可做主撤销他的家族资格,收回他用油纸伞手艺获得的收入,缴进族中平均分配。” 这话说出来颇讽刺,规矩早就被打破了,一纸空文不具备法律效力,光靠道德又能够制约什么呢? 不知道从第几代林氏油纸伞制作人开始,家主身份已经成了当家人敛财的手段,族中人也都默认,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违法乱纪,拿点小钱属于情有可原的合理范畴。 端坐太师椅的老人掐掉烟头,不灵活的右脚搓捻着地面,故意制造出一点动静来膈应人。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道。 “林酒,我们林家确实对不起你们母女俩,也对不起你,你来之前我们商量过了,大家凑一凑,愿意拿出20万来给你们俩做补偿,如果金额不够的话还可以商量……”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什么都没问,这些人就已经开始提赔偿的事儿了。 她不为所动,摸出手机拍照取证,语调漫不经心。 “所以你们合力逼死我爸,是因为他知道林庆辉并不是林家的血脉,你们到底是怕他说出真相丢了人家的脸……还是怕他拿这件事来威胁林庆辉,并单独从他这儿获利?” 吊儿郎当的三人同时抬头看她,眸中迸发着不可思议。 “住口,别乱说。” 老人一脚踢空,龙头拐杖掉在一旁。 真相剖开,残忍又丢人。 村里人都以为林家有志振兴油纸伞,为荥阳油纸伞正名,可惜不是,他们只是自私。 林家是附近几村子之中从事油纸伞最庞大的家族,于其他小家族来说,林家就像一棵繁茂的参天巨树,树上云雀萦绕,十分热闹,实际上,这棵树内核中空,早已被蛀虫吃了个干净,云雀都是假象。 他们崇拜的是一个虚壳。 林振夫妇沉默相视,嘴唇张张合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门外人不知道在吵什么,忽然呼啦一片朝门口涌来,林酒连忙扣上插销,声音几乎要断裂。 “这句话我三年前就问过你们,但你们当时给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你们说我爸的死和林庆辉没关系,今天……我再问一次,他的死到底……和谁有关,到底是谁害的,是虚伪奉承的你们,还是深陷英雄漩涡里无法自拔的林庆辉。” 林庆辉一生都以为自己聪明,实际上他愚钝至极。 他一生都被林家人操控,亲密无间的妻子也联合了林家长辈欺瞒着他的身世,另外一个知道真相的老二林振也为了一点渔翁小利不给他点拨,林酒父亲林逍几次想挑明真相却被族中人阻拦。 车祸来的突然,林庆辉带着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葬了身。 这到底是他一个人的悲哀,还是整个林家的悲哀? 破腐陈旧的祠堂木门不堪一击,老者落了一滴清泪。 这么多年他熬守着这个秘密,心里内疚又忐忑,累了,熬累了。 他以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为林家好,可到头来,是他的自以为是让林家油纸伞走了下坡路,他亲手扶持的林庆辉野心昭昭,一心只想敛财。 这是时代的悲哀,传统文化被新文化冲击,市场份额与比重连年下降,没有好的销路,这些手艺人就动了歪心思。 每次踏进伞坊,望着头顶打开的油纸伞,遮天蔽日的油纸伞像扣在他头顶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