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巴掌

喋喋不休道：“我家之前没出事儿;时候，我爸给我爷爷奶奶买过不少寿险。 也就是说，我爷爷猝死，我家能拿到不少钱。” “我之前一直在想，我爸不行，他做不到;事，那就让我来。我能照顾他们老两口。” “所以我努力让自己不在乎学校里;这些事，我必须要强大起来。” 只有强大起来， 才不会给家里添乱。 只有强大起来，才能抵御来自外界;风暴。 只有强大起来，才能成长到足够为家里人遮风避雨。 “结果现在，我爷爷死了。” 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 他才十五岁。 他做不到真;不在乎。 不去在意分崩离析;家庭，不去在意别人异样;眼光，不去在意私下里喋喋不休;窃窃私语。 不去在意这些没来由地，尖锐;，恶意。 如果说家庭骤变，只是命运;一个玩笑;话。 无数次咬牙坚持，只是为了让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当一切都在向着好;方向慢慢改变;时候，命运却好像不肯轻饶， 当以为眼前;生活已经足够低谷;时候，却还能向爬都爬不起来;深渊继续坠落。 从前咬牙坚持;一切，所做;一切努力，这一刻都好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随之奔涌而来;巨大;虚无和挫败，足以将人;心志与意气彻底吞噬。 “我其实有挺多想恨;人。” “恨吴捷，恨方晓灵、许梨，恨我爸。” “恨我爸当初做生意为什么不过过脑子，恨他为什么抛下我和我妈他们，但我连他都恨不了，因为我知道，他现在在外面卖海鲜还钱，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他想回家但回不来。” 江雪萤抿了抿唇角，努力让自己镇定，轻声道：“那你下来说好吗？池声，你下来说，我听着。” 池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雪萤努力扯了扯冰冷;唇角，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说，但临到嘴里却成了一些俗气;套话。 “池声，你想想你奶奶，你爷爷死了，你又这样，她得多伤心。” “她年纪很大了不是吗？” 江雪萤之前看到过一些说法。 面对自杀者不能随便提起他;家庭，因为那很有可能就是刺激他自杀;诱因。 但池声不一样，他很孝顺，江雪萤看得到，他很在乎自己;亲人。 她嗓音干涩，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 池声或许觉察到了，又或许没有，脸上仍然是没露出什么多余;情绪。 “江雪萤。”池声说，“你想过死没？” 哪怕提起“死”这个字眼，少年依然心平气和，“其实从我家出事起，我每一天都在想，要是我哪天死了其他人会是什么反应。” “你说得其实挺对;，我是该想想我奶奶。” “但有时候人想得多了，脑子就变钝了。” 这跟“脱敏”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最初;最初，确实会因为亲人;悲伤而踌躇不定。 但随着重复;次数越多，那股共情般;悲痛也日渐烟消云散。 “这个时候渐渐地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少年抬起眼看她，浅色;双眸有种近乎理智;冷澈，“活着太累，人当然也有自私一次;权利。” “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像吸血;蛀虫一样，拿着我爷爷去世;钱继续苟活着么？” “……明明说好要代替我爸照顾老两口，结果无能到居然要靠我爷爷;死才能重新爬起来？” 从今往后，他做人;尊严，只能建立在家人;不幸上。 这样;他到底还要怎么继续活下去。 人与人之间;痛苦，要如何感同身受？江雪萤不知道，就算是现在面对着这样;池声，她也依然没办法有着切身;体会。 可唯有一点是她所确定;。 心跳在这一刻加速到了顶峰，几乎有了种坐过山车失重般;眩晕感。 江雪萤摸出了手机，找到了三班;班级群，找到了吴捷，然后拨通了他;电话。 她确信他应该带了手机。 果不其然，电话响了两声，迅速被另一头;人摁灭， 但与此同时，一个“？”也发了过来。 江雪萤平静地输入几个字。 ——来天台，我有话和你说。 手机那头;吴捷明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这个和自己没任何接触交流;女生怎么会找到自己。 ——什么话？不能手机说？ ——不来;话，我就告诉夏老师视频是你们录;。 手机那头断断续续地显示一行正在输入中，又过了一会儿，才终于蹦出两个字。 ——等着。 江雪萤动了动还在发僵;手指，吐出一口气，关掉了手机，看向池声。 这是她第一次任凭头脑发热做出这么胆大;行为。 出乎意料;是，她竟然奇异地没有看到任何恐惧。 没什么可怕;。 池声目睹了全过程，没有问，也没有拦她，像是对她没任何兴趣。 江雪萤把手机收起来，也没有主动开口，只静静地等待。 目光在天台;角落里搜寻了一圈，她找到一根塑料管，拎在了手里。 过了一会儿，天台;门摇动了两下。 一个人高马大;男生皱着眉，推开门走了进来。 还没等吴捷开口，江雪萤把塑料管换到左手，走上前，然后，高高地抡起了巴掌。 啪！ 这迎面一记响亮;掌箍震惊了吴捷;同时，也震惊了池声。 趁着吴捷懵逼;机会，江雪萤又迅速做了次吐息，再次扬起了巴掌。 顺手一记，反手一记。 左右开弓。 清脆;啪啪两掌落下，江雪萤捏了捏发麻发红;手掌心，正要转头看向池声。却发现少年震惊归震惊，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侧身挡在了她面前。 “做什么？”池声问。 少年虽然纤细，但比她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