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冷暖自知
白占奎来书院的时候,余贺章见是县令推荐,又在对白占奎的初试中,发现白占奎的确是个好苗子,于是免去了白占奎的所有学杂费,伙食费又是县衙出钱资助,所以,白占奎在余家书院里读书,不用花费任何费用。 书院里大多是镇上的孩子,所以读完书后,也都是各自回家,只有白占奎寄宿在在书院里。余贺章见这孩酷爱读书,晚上也对他也是悉心教导,于是在那会儿,白占奎认识了余娉婷。 余娉婷自小也爱看书,生性恬静,所以镇上的富家公子她不喜爱,因为他们身上带着纨绔味儿。安静的她,很快被同样安静读书的白占奎吸引。白占奎知道她是书院院长的女儿,也在平日对余娉婷多有照顾。 那时余娉婷只有十四岁,白占奎当她妹妹,余娉婷也当他哥哥。 哥哥妹妹渐渐长大,渐渐生情。 余娉婷因白占奎学习的努力勤奋而越加倾心钦佩,她爱勤奋好学之人。 白占奎也因余娉婷越来越亭亭玉立而倾心。本是乡村的男孩儿,自是对这知书达理的镇上小姐心有向往。 那个年纪,爱情是纯粹的。余娉婷爱白占奎如飞蛾扑火,而白占奎爱她,或许只是她那张大家闺秀的外壳。 他们的爱情自是没有得到余贺章的同意,余娉婷负气嫁给了白占奎,一顶小小的花轿,将她抬回了白家村。 洞房花烛那一晚,余娉婷并没有等到如同书中那般夫君的温柔对待,或是耳鬓厮磨的美好画面。 白占奎气余贺章先平爱抚,瞧不起他。又因为他与娉婷的事,他被余贺章逐出了书院,无法在镇上书院继续学习,所以,心中很是愤懑气恼,这看余娉婷时,也多了几分怨恨。 一切,如余贺章所猜测的那般,白占奎心胸狭窄,揣测他不同意这门婚事是嫌贫爱富。而白占奎也并非真心爱余娉婷,若是真爱,又岂会将对余娉婷父亲的愤恨,撒在了余娉婷的身上? 那一晚,白占奎只是匆匆了事,便丢下余娉婷去隔壁继续读书。 余娉婷独自呆呆躺在床上,一切如同风卷残云,还带着一股子粗暴,白占奎甚至连衣服,都未曾脱。但是,她理解自己夫君,夫君是想努力读书。 第二日起来时,她想去看看夫君,却看见婆婆陈金花一脸嫌弃地坐在厅堂里,见她出来就阴阳怪气地跟公公白有才说:“娶个镇上的姑娘有什么好?现在才起来,也不知道给公公婆婆做早饭,人家娶个儿媳妇儿回来,是享福的,我陈金花呢?娶个儿媳妇儿出来是伺候的~~~”她这一声喊地尤为地响,似是喊给书房的白占奎听。 白占奎一掀帘子出来,正好看见余娉婷,沉下脸:“还不去做饭给娘吃?没看见娘饿了吗?!这里没人会伺候你!” 余娉婷一时呆立在院中,父亲的话竟是那么快印证,她嫁入白家,要伺候公婆。但是,这些,她早有心理准备。女人三从四德,照顾公婆理所应当。 只是,她没有想到,白占奎在他母亲面前,会对她如此严厉。 余娉婷对陈金花一礼,请陈金花教她洗衣做饭,那一刻,白占奎才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陈金花对余娉婷的态度也少许改变。 从此,余娉婷早上寅时起来,起早做饭,喂猪收拾菜园,去河边洗衣洗菜,再做饭洗碗,一直忙碌到晚上酉时方能有些自己的时间可以好好看书休息。 这当中若是有差错,自是要被陈金花数落。余娉婷初来时,陈金花也摸不准余娉婷的性子,至多只是嘴上阴阳怪气说两声,但见余娉婷逆来顺受,便渐渐胆子大了起来,不再阴阳怪气,而是直接呼呼喝喝。 余娉婷依然全部受下,对陈金花百依百顺。 她自小是闺中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己还有随身的丫头伺候,这些家务又岂是一下子能学成的? 做饭做菜被烫伤手是常事。去粪缸捞粪施肥渐在身上也是常事,挑粪肩膀磨破也是常事,收拾菜园遇虫是常事,洗衣不慎衣服被河水带走也是常事。 就这样,一双素手开始变得粗糙,手心起了老茧,肩膀的皮越磨越厚。 烫伤了,婆婆说吹吹就好,别太金贵。 肩膀磨破了,婆婆说垫块抹布就好,别太娇气。 余娉婷也总是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太金贵,不能太娇气。因为女子要三从四德,出嫁就要从夫,要守妇德、妇言、妇容与妇功。否则,她不是一个好妇人,她不想让相亲非议她的夫君娶了个怨妇回来。 白占奎是她的夫君,他的面子,她作为他的妻子,一定要为他护好,所以,她要做贤妻良母,让白家在白家村有面。 几个月下来,余娉婷做家务越来越利落,做饭做菜也不再烫伤,手心有了老茧不会再被锄头磨破皮,肩膀的皮厚了,挑粪也不再疼痛。看见菜地有虫,抓了直接踩碎,河边洗衣服还能偶尔抓条鱼给家里加菜。 而这段日子里,白占奎一直在书房内读书,对余娉婷嫁过来的这些苦楚与委屈从来不闻不问。饿了出来吃,渴了喊一声,余娉婷便会将水送到。因为女人娶回来是伺候公婆,相夫教子的,而不是被照顾与伺候的。 现在全家,都以白占奎读书为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