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封笔三年
柳敬亭站在讲台上,面对眼前这个答辩阵容,还是吃了一惊,不过,看着在座诸位教授的表情,柳敬亭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当初选《等待戈多》作为毕业论文的时候,并非一点疑虑没有,毕竟这部作品最初面世的时候,遭遇种种非议,改编成的话剧更是被观众斥为“来历不明的东西”、“我去这是什么玩意”,总之在戏剧改编的最初,基本没有观众能坚持看完一半的内容。 后来,经专家们的一系列解读分析,观众才逐渐理解和接受这个戏剧,在后期的演出中,大家果然各有体会,这部戏剧历史地位由此奠定。 贝克特主张只有没有情节,没有动作的艺术才算得上真正的艺术,他的叙述是完全冷漠和毫不动情的,让读者在绝望的文字中获得对虚无更清晰的认知。 当然,评论者们的诟病之处同样在此。 柳敬亭敢赌这一把的最终原因在于,他相信万象的这些教授,相信他们能看得出这部话剧背后蕴藏的深意。 “是荒诞主义,”柳敬亭回答得开明宗义,“作为对这个领域的探索。” 闫教授问:“不会有无聊方面的担忧?” 闫教授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续问:“你以往的作品最先考虑的难道不是受众吗?” “第一个问题是会,但也是其中的一部分,第二个问题,考虑受众,但绝对不是首要条件。”柳敬亭流畅答道。 曹教授微笑颔首,道:“可以在通俗文学和纯文学之间转换得如此流畅,有什么样的技巧?” “去掉分别心。” 柳敬亭脱口道,在座诸位教授相顾莞尔。 柳敬亭接着反问:“我不知各位老师,有没有看《西游记》。” “看过。” “看了十几回。” “五庄观行者窃人参!” 柳敬亭问题一出,差不多一半以上的教授都表示看过。 “那老师觉得《西游记》是纯文学还是通俗文学?” 台下安静下来,从故事性、传奇性和传播性上来说,这部小说当然是通俗小说,但是从文中优美的骈体句、古拙的文辞角度来说,这部小说又具有了纯文学的特质,一时间,这些教授也没办法给出定论。 柳敬亭看着各位教授,心中暗道:“将来《红楼梦》出来后,我再来问这个问题,那时怕是更难回答吧。” “柳敬亭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你说说荒诞文学本身的意义吧。”文教授突然说道。 柳敬亭礼貌颔首,道:“像经济和科技一样,文学也在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从《诗经》、诸子百家到唐诗宋词元曲,每个时代对应一定的文学形式,但是文学和后二者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本身的独立性,比如古诗这个题材在唐代达到顶峰,后世尽管有继承,但是再没出现李白杜甫这样的旷世大诗人,由此可见,对特定的时代来说,文学形式也有特定性。” 柳敬亭技术性地做个暂停,毕竟在师长面前,一味侃侃而谈还是不太合适。 “继续说。”文教授示意。 “西方的文学发展同样如此,从古典主义到到浪漫主义,浪漫主义到现实主义,然后是现代主义,再后面是后现代主义,仔细分析对照,每个主义和它对应的时代都是吻合的,《等待戈多》代表的荒诞主义就是西方世界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的潮流。” “灵感来源于历史?” “是。” 柳敬亭的毕业答辩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从后来的氛围来看,那已经不能算是一场毕业答辩,而是一次小型的文学讨论会。 最终,柳敬亭的毕业设计没有悬念地得到全优,连闫教授都没有任何犹豫。 “发表出去,我们给你做推介,十月份报名诺奖。”康园长最后建议道,他对柳敬亭和赫斯塔的赌约一直很关注。 “这个我要再考虑一下,园长,时间充裕。” 康园长看到柳敬亭如此自信,笑了笑,然后点头。 “所以,我想拜托各位老师,暂时先对这篇文章保密一下。” “这个没问题,我们的毕业论文本来就是保密存档的。” 柳敬亭的大学生活就此拉上帷幕。 …… 7月17,不论是对“西游记迷”还是对古庸生迷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日子,这一天,播放了将近十一个月的《西游记》迎来大结局,这一天,念了四年大学的柳敬亭同学迎来毕业晚会。 实际上,17日下午三四点,讲儒广场就已经聚集了许多来自天南海北的粉丝和热心观众,广场随处可见聊天的年轻人,他们要么手里拿着平板,要么脖子上挂着相机,他们穿着时髦,谈笑风生。 位于广场北侧的舞台早已经搭设完毕,悬在楼身上那块巨大屏幕也开始轮番播放晚上节目的预告,一切准备就绪的样子。 五点整,成群结队的保安和交警开始出动,很快扼守住了讲儒广场附近几条道路的路口,广场内的观众已经选好自己的位子,席地而坐,吃着自带的零食,和一道而来的朋友或者新认识的朋友聊天。 偌大广场黑压压地坐满人,粗略估计已经接近三千,而且几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