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杀夫正道七
赆之只觉心头激流翻涌,兴奋更甚。
他慢慢倾身再次吻上仙人的唇瓣,因身下人无意识中未曾抗拒,这次的吻极尽温柔缠绵,他餍足,上瘾,逐渐加深,更是疯狂。
直至沉睡中的仙人无法喘息,破碎的呜咽声溢出,才恋恋不舍停下。
他低头看他,白发垂落,根根如雪。
脏了啊……
真好。
肌骨红花褪尽,只剩鬼气森森的白。
*
初见仙人于玉阶云端,湮赆之甚至也不明为何只一眼就被勾去心魂神魄,好似已挂念了此人千千万万年才求来今生此一缘。
他起初更多是带有好奇的心思,成为仙人师弟只为接近,传言中的天骄,是何许人。
第一次光明正大上清华峰是被大师兄容泽领去,他坐于仙鹤之上,少年模样湮赆之迎风笑着,眉目间掩不尽魔界少君的恣意疏狂。
不同于魔界血色阴霾,人界修行居住洞府院落,明目清新,景色宜人。山林间奇珍异草,雾气氤氲,清风吹沿途花枝簌簌飘飘,空中有白鸟长啼,日光下白羽浮光。
容泽领他至洞府前,便要辞去,他赶紧叫住,“那另一位师兄……我还未曾见过。”
少年玉冠束发,眼睛睁大,笑起来格外干净爽朗,如雨水冲洗过的清亮。
容泽凝视他半响,似也无法辨出他心思有何不纯,便道,“你长溪师兄独居玄天楼,喜静,你无事勿要去扰他,有事找我即可。”
原以为成为他师弟,便能亲近,不曾想还是不行啊。
“好的,”湮赆之稍顿,对上容泽探究的目光,笑容更加灿烂纯粹,“谢过师兄。”
好在同处清华峰,湮赆之坐千万道玉阶下,偶能遥遥看见云端里的仙人,白衣披尽月华星辉,负手而立,夜观星相。
后来他便日日于玉阶下等,日日抬头望。
有时看见仙人侧立身姿,他会想仙人何时会再看他一眼。
只要一眼,他便再胆大妄为一次,上去找他。
但他日日夜夜于玉阶下望他多次,仙人却再没向他投去一眼。
那个独立云端里的仙人,眼眸如冰碎,冷漠身姿如出水寒剑,只心存天下苍生正道,万事万物入不得他眼。
他曾以为他终其一生只能隔着玉阶看他。
变故是那年苍吾新弟子第一次外出试炼,他无意遇上妖界新君宣斐,为了向天骄美人寻仇,妖界新君抓了人家亲传师弟作为要挟。
妖界斩荒。
虚天幻境中,水天相接,百花浮云端。
湮赆之半跪于水境,身上血衫被一把折扇戳了十几个窟窿,狼狈至极,脚边更是躺了几名宗门弟子。
玩味的笑声自水境四面八方涌来,虚空化出一把枯藤椅,藤蔓开出朵朵小花。一位姿容妖异俊美的男子,坐于藤椅上,乌发垂身,眉心间一点火焰印记。
男子上下打量他许久,一手玉骨折扇敲击掌心,轻笑道,“你这小弟子确实不简单,难怪能入他的眼。”
入谁的眼?
仙人至今怕是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
使用魔门密法,湮赆之化形少年模样,重修仙剑道,修为并不高,若他是魔界少君之身,对付这妖自是不在话下。
但他若使用魔气,所修灵元必被魔气冲击损毁,那他苍吾仙家弟子的身份必定没了。
湮赆之若不想连仙人挂名师弟的身份也失去,那他只能不反抗。
“你这张脸不知为何瞧着有些熟悉,啊,想起来了,和魔族那位………竟是有几分相似。”宣斐说完自己都被这看似胡扯逗乐似的直笑。
魔界少君何等狂妄之人,跑去苍吾做一名憋屈的小弟子,怕不是脑子坏了。
某脑子坏了的少君,低垂的眼底黑雾隐隐翻腾,细微红芒如血光闪过。
“不过,你也不必害怕,只要褚长溪能赶到,我自不会要你性命的。”
换句话说,若褚长溪不来此,他也不能活着离开。
宣斐用折扇敲了敲这位小弟子的脑袋,逗趣一般。
湮赆之抿直的唇角微不可察扯开了一下。
身上魔气隐隐现现,红光刺破漆黑的瞳孔如魔源之境缓缓挣脱出的邪魔。
他抬头,勾唇一笑,少年俊秀面容凶戾违和的可怕,“哪里来的妖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魔族生性残暴嗜血,睚眦必报,魔君少君轻狂更甚,他如何能受一小小妖物如此折辱。
正当他要舍弃身份,动用魔气之时,幻境突然猛烈震动起来。
宣斐感知到什么,眼睛晶亮向上方看去。
咔嚓,咔嚓—
水天如镜,满布裂纹,缝隙里泄下冷冽剑光。
平白生出寒雾茫茫,脚下水面开始寸寸冰封。
转瞬轰隆隆巨响,幻境如同打碎的镜面,银白剑光乍现,剑气崩裂的碎片四散飞去。
一道淡漠的冷声自散去的碎片中,翩然落下,“宣斐,我便来了,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