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那天本该出尽风头的是刘晨艺, 有人为她俯首称臣、冲锋陷阵。无论谁输谁赢,她都该是那出万众瞩目里的戏码里的焦点。 可是那天半路杀出来一个路人甲。 剧本里最浓墨重彩的那个人,一路护送, 将费劲得到的成果拱手相送。 那些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我很敏感, 那种感觉曾经是我初中三年的噩梦,我原本在高一那年已经渐渐淡忘的感觉, 一瞬间又仿佛窜过我的脊梁, 唤醒了四肢百骸的颤抖。 像是周身陷入一条爬满老鼠的窄巷, 窸窸窣窣,在你经过的时候出现, 可你回头,除了黑暗缝隙里隐约的笑声, 什么都看不见。 “就是她啊。” “听说啊, 她可是……然后……, 你明白吧, 反正就是那样的人。” “别看她平时老实,不争不抢, 最茶的就是这种人。” “人家会装呀。” “长得也不怎么样, 你看那张脸, 那腿,啧, 丑人多作怪。” “我听说是从帝都来的, 那种大城市, 来我们这小地方,指不定是怎么了呢。” “她妈妈……懂吧。” 无数个低声窃语, 带着尖锐的笑声, 仿佛从无数个毛孔渗透进皮肤, 在我的耳边不停的笑,不停的笑,不停的笑。 那些面孔围绕着我,每一张脸都在笑,他们说着我的名字,交头接耳。 我听不清藏匿在他们之间的窃窃私语,只能看见他们说话时露出的獠牙和舌头,在我的路过的时候将视线斜向我,在我走后用手指着我的脊梁。 他们将我逼退进巷子,如同索命的魂钩,直到我死,才能放过。 “还好,只是低血糖。” 我在校医务室醒来。 无数蝇蚊似的光点在眼皮上跳动,我睁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意识仍有片刻的混沌。 我反应迟钝,医生问我名字、班级,我的大脑如同坏掉的处理器,我听得见医生说的每一个字,却无法将文字处理成信息,我只像一个木偶般发愣。 针头刺进血管的细微疼痛才将我唤醒。 医务室里除了我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医生,另一个是将我送来医务室的同学。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觉得眼熟,但不是同班同学,应该是不认识。 反倒是他有印象地想起来,问我:“你是不是认识周嘉也啊?” 我的心脏细微的跳动一下,意识有片刻的清明,我迟钝地点了下头。 他想了想,似乎想起来点什么,“是不是运动会那天那个——” 我瞳孔微缩,耳朵里又涌现出无数的讥笑,刺耳得拉扯着我的头发,踢着我的凳子,将我的水杯打翻在课本上。 我下意识往后逃,撞到了身后的墙壁,后脑的钝痛将我一瞬间拉回现实。 显然对方也慌了,无措的伸手想扶我,“同学你怎么了。” 但是无论他说什么,涌进我耳朵里都是一浪又一浪笑声,阴魂不散,仿佛有无数只手向我伸来,生拉硬拽也要将我拖进深渊,我如同窒息将死的人一般痛苦的抵抗和挣扎。 医生见状况不太对,连忙过来扶住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安心,而后回头对那个同学说:“你先回去吧,马上要上课了。” 他帮我处理好了手背上已经出血的针头,仍在温柔安抚我,我才渐渐安定下来。 男同学临走前又看了我一眼,一头雾水和迷茫。 门轻轻掩上,校医务室里顿时只剩下我和医生。 他温柔坐在我对面,语气很随和,像是闲聊一样跟我缓缓说着一些话。从桌子上的绿植说到校园里的树木,再到平时的课业,没有什么主题,聊到哪就说到哪,他的语气温和没有任何攻击性,话题也平常,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开始能够对答如常。 他在这时才开始问我,“你之前有没有看过医生。” 他伸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这方面的。” 我摇了摇头,问他:“心脏病吗?” 我的回答很茫然,他却明白了一切。 他看我的眼神没有让我感到抵触的悲悯,仍然很温和的告诉我,“课上应该学过吧,健康分为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 我点头。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此时仿佛不只是医生,有一种长辈的安全感:“你的病在后者。” 校医务室位置略偏远,听不见教学楼里环绕的读书声,林间偶有鸟鸣,穿过枝桠,留下一串或轻或重的踪迹,而后又落入空寂。 这一片寂静里,门口有东西撞到门的磕碰声。 医生转头。 是刚刚那个送我来医务室的同学,他半个身体不小心跌了进来,一脸事情败露的尴尬:“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啊对,笔好像掉这里了,想进来找找又怕打扰。” 医生只沉默看我一眼,而后如常回答他,“你来的时候没有带笔。” 男同学连声道歉,“噢噢噢,我记错了,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这次门直接合拢。 医生没有再坐下,而是站着看我的点滴瓶,许久后问我:“这个男生你认识吗?” 我摇了摇头。 但我想到了他问我的话,他好像认识我。 我输完了液之后也没有再回教室,而是安静坐在医务室里,医生拿了一本漫画给我打发时间。 我疑惑地看着这本漫画,医生温声解释道:“是我女儿的,讲的是一个屠龙少年和公主的故事。” 我点了点头。 一个下午,就这样坐在医务室看完了那本不算厚的漫画。 漫画是连载,我问医生还有后续吗,因为这个故事很好看,非常吸引我。 医生背对着我,在忙他的事,闻言后回答我:“有,这个漫画每半个月出一期,你可以在任何杂志报摊或者书店买到,也可以直接按照上面写的付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