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云影横窗,点点红梅在风中摇曳晃动。 贺鸣垂首敛眸,进府前,养父那恶心作呕的嘴脸忽的闯入自己脑海。 缠枝牡丹翠叶熏炉泛着百合香,香烟缭绕。 “多谢母亲好意。” 贺鸣低头,声音轻轻,“宋妹妹很好,然我……” 贺氏气得拍贺鸣手背,双眼泛着泪珠:“既然很好,你又为何不肯,可是忧心家中?你放心,宋家不是那等张狂之人,且宋老夫人又中意你,两家以前也换了信物……” 说得急,贺氏又接连咳嗽两三声,贺鸣赶忙唤小丫鬟前来,递上热茶。 “倒不是为的这个。”贺鸣声音平静,伺候母亲用茶,“只我如今不过一介举人,若宋妹妹此刻与我成亲,我怕委屈了她。” 贺氏抬眸:“那你是想……” 贺鸣:“待我考取功名,母亲再和宋老夫人提亲也不迟。” 贺氏眉开眼笑,心中悬着的一桩事终放下:“还是我儿想得周到,母亲倒不曾想到此处。也罢,待你高中,母亲再去寻老夫人。” 园中青石甬路,檐铃清脆。 书院各处掌灯,遥遥望着亮如白昼。 花梨大理石书案后,宋令枝端坐在紫檀嵌竹丝梅花式凳上,手边的黑漆描金长桌上供着银火壶,炭火滚烫,熏得人汗流浃背,宋令枝却只觉手脚冰冷。 沈砚就坐在上首,鹤氅解下,月白袍衫映着烛光,沈砚面容平静如秋水,匀称指骨握着狼毫,下笔行云流水,翩若惊鸿。 不多时,岳栩双手捧着漆盘,亲自递与宋令枝。 翻开,却是瘦金体的字帖。 宋令枝面露惊讶:“这是何人所作?” 虽忍不住,然笔锋遒劲有力,入木三分,定非等闲之辈。 宋令枝细细翻阅,半晌,不见有人回话。 疑惑抬眸,宋令枝不偏不倚对上沈砚若有所思的目光,心口倏然一怔,宋令枝后知后觉自己方才说错话。 空中浮动着似有若无的熏香,沈砚眸光轻抬。广袖拂动,沈砚声音极轻极淡:“你怎知……那不是我所写?” 寻常夫子授学,用的都是自己的字,宋令枝却直接略过这一问。 沈砚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脸上,宋令枝讷讷张唇:“我……” 自然是前世见过沈砚的瘦金体,然这话,宋令枝却怎么也不可能道出。 一双圆溜溜的杏眸轻垂,纤长眼睫颤动,似羽翼孤独无助。 宋令枝咬唇,鬓间的芙蓉玉簪晃动:“我以为先生不喜我,自是不会让我习您的字。” 园中杳无人声,满室寂然。 少顷,上首传来一声轻笑:“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宋令枝险些将手中毛笔折断。 …… 宋瀚远走了一个多月,家中终收到海上来的书信,还有些许宋瀚远从海上淘来的古玩香料,奇珍异宝。 锦匣托着红绸,盖子掀开,却是一颗颗硕大如桂圆的祖母绿宝石。那宝石质地莹润细腻,澄澈空明,置在掌心,宝石映着光影,似涌动的绿绸。 宋令枝献宝似的,捧着锦匣递到祖母身前:“这宝石好看得紧,若是拿来镶嵌鞋面,定是好看的。” 宋老夫人拥着宋令枝直笑:“我一个老婆子,要好看做什么?都留给你才是正经。” 宋瀚远托人送回家的,亦有些许草药,皆是市集上难买的。 宋令枝命白芷送去贺鸣院中。 稍顿,又将人唤回:“这夜明珠,你也给贺哥哥送去。前儿我听姑母说,贺哥哥常常熬夜念书。我们家的蜡烛虽都是好的,然看久了,眼睛还是会坏的。” 宋令枝挽唇:“若是有这夜明珠,也就无妨了。” 白芷笑眼弯弯,福身退下。 宋老夫人倚在矮榻上,笑看宋令枝吩咐下人做事:“我们枝枝如今也长大了。”宋老夫人揉捏宋令枝双颊,“左一个贺哥哥右一个贺哥哥,我听柳妈妈说,你们近来相处得不错?” “贺哥哥是客人,我自然是没有怠慢的道理。” 且她近日往贺鸣院中,亦是为了祖母的千秋。宋令枝先前只以为贺鸣精通文墨,不想对方竟也擅丹青。 宋老夫人笑睨宋令枝一眼,思及贺氏这几日明里暗里的话,宋老夫人唇角笑意渐浓。 她是中意贺鸣不假,然若是对方迂腐顽固,为人怯懦胆小,宋老夫人却是不喜的。 幸而贺鸣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