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r> 寒风彻骨,岳栩拢紧雪帽,声音压低。 “主子,会不会那方子……真是宋姑娘梦中所得?” 雪珠子飘落,沾湿衣襟。良久,方听得马车内一声轻哂。 沈砚一手握着铜火箸子,轻拨香炉中的香灰。 汝窑青瓷无纹水仙盆点着宣石,沈砚眉眼淡漠,一双剑眉似笼上烟雾,看不清摸不透。 岳栩垂眸,不敢多语。虽隔着毡帘,看不清沈砚眼中神色,他也自知自己说错话。 天下之事,何来的巧合。 宋令枝远在江南,却知晓御膳房才有的方子,若她真是皇后的人……岳栩心中涌起后怕。 沈砚隐姓埋名,躲过皇后的耳目藏身江南,若宋令枝真是皇后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岳栩低眉:“是属下疏忽。”利刃出鞘,岳栩眉间染上几分凌厉,“主子,若宋姑娘真是那边的人,可要属下……” 利刃划破寂静,岳栩未尽之意显而易见。 “不急。”沈砚声音轻而缓,如墨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此刻出手,只会打草惊蛇,倒不如将计就计。 岳栩毕恭毕敬,应了声“是”,又将宋令枝近日所为告知沈砚。 “宋姑娘这几日未出临月阁,她的两个丫鬟也跟着侍立左右,并未出府。宋老夫人近来在物色新的夫子,也不常出门。那魏子渊倒是日日前往账房,听说是宋姑娘送去的。” 不远处赌场前面,忽然的晃过一道颀长清秀的影子。 岳栩将雪帽往下拽了拽,低声:“主子,前面就是魏子渊。” …… 朔风凛凛,魏子渊一身墨绿织雨锦锦袍,面如白玉,身影颀长。 油纸伞撑在手中,在他身侧,是一个醉醺醺的男子。男子喝得酩酊大醉,满嘴哈着酒气。 正是先前在校场,押上青玉扳指那位。 当时若非他,身后那些奴仆根本不可能将满身家底都押上,输了精光。 男子伸手,欲搂过魏子渊肩头,称兄道弟。 魏子渊灵巧躲过。 男子长臂伸在半空,尴尬不已。他干笑两声,脸上隐隐有愠怒之色。 “怎么,如今飞黄腾达了,就不认识我了?当初若非我,那群蠢货怎么可能……” 魏子渊抬眸,伞下,凌厉一双眸子森寒缀着冷意。 男子心下一惊,右眼皮狂跳不止,不寒而栗。疑惑数日不见,魏子渊怎的比先前看着愈加瘆人。 想着赌场还欠了一屁股债,男子强装镇定,掩唇轻咳两声。 先前那银钱魏子渊早就给了自己,可惜他这几日手气不行,连输了两三日,只能腆着脸再来寻魏子渊讨银子。 长街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说话很是不便。 男子朝魏子渊招手,示意他往偏僻小巷走。 青石板路上白雪皑皑,落地无声。 男子垂着手,脑袋耷拉:“我今儿来找你,实在是走投无路。” 他晃晃手中的空钱袋,“你瞧,我没骗你罢?” 魏子渊双目沉沉,并未有任何动作。 男子喉结滚动,说话磕磕巴巴:“我也没想要多,你再给我一百两……不,五十两就好了。” 他语气自然,“你跟着宋姑娘,赏银自然比我们这些二门的多得多,这五十两对你而言不算什么。再者,当初若非不是我,你也不会得到宋姑娘的赏识,更不会进临月阁做事。” 思及宋令枝,男子脸上流露出几分贪婪之色。 他是二门伺候的,平日鲜少有机会见着宋令枝。便是有,也只是遥遥一眼。 然宋家嫡女果真好颜色,眉若秋山,眼如春波。当真这江南,再无人比她生得更标志了。 思及此,男子忽的心生懊恼,当时若是在校场上的是自己,兴许自己也能在临月阁做事。 日夜在宋令枝身边伺候不说,便是这银子,也无需看魏子渊的脸色。 心下后悔不迭,待看向魏子渊时,口吻自然比不得先前。 他不耐烦:“五十两银子,就当你借我,改日我定当连本带利还你。” 男子胸有成竹,他这几日只是不走运才会输钱,待他大赢一把,定将银钱洒在魏子渊脸上,也好让他长长记性,怪只怪他今日有眼不识泰山。 魏子渊不为所动,双目冷淡掠过男子一眼,转头就走。 男子一惊,大步追上,右手刚碰到魏子渊肩膀,倏然“咔嚓”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