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红唇上,眼眸深处的暗涌似要将妇人整个吞噬。 身后的林轩见气氛凝滞了下去,毛竹扇子摇了摇,眼珠子一转,知道该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 “云镇偏僻,镖局一向只开在商户多的城里,这镇上没有也不奇怪。”林轩笑着出声,他才及冠不久,声音里还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朗。 “原来如此。”阮秋韵有些失望。 “其实也并非没有法子”林轩的声音迟疑,脸上带出了几分为难:“只是不知阮夫人……” 阮秋韵听了他的话,心里从新燃起了希望,那孩子似乎已经成了她心里的一个执念,无论怎样,她都想去见见她。 “其实阮夫人若不介意,大可同我们一同前往盛京。”林轩正色道。 阮秋韵有些诧异:“…与你们一起?” “是的,阮夫人。”林轩笑地眉眼弯弯,他长得俊俏,平易近人的模样很招人好感。 “主子带着的属下都是有能力之辈,平日里也是随侍左右,对付一些不入流的山匪流氓不在话下。” “倘若阮夫人真想去盛京,何必请镖师,我们护送夫人进京即可,也算报答阮夫人允许我们一行人能得以在此落脚避雪的恩情。” 乍一听,这的确不失为是一个去很好的法子,只是……阮秋韵黑睫微颤,微敛的明眸里却带着迟疑。 说到底,他们之间,也只不过是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人生地不熟,她又怎么敢托付全部的信任。 “只是阮夫人体弱,若是同我们一行人赶路,恐怕会委屈。”林轩似没注意到妇人眉宇间的迟疑,他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唐突了一般。 他长得俊秀,即使披金戴银般打扮也不显俗气,害羞时候更是有些稚气,轻易就打消了妇人的戒意。 “怎么会,是我麻烦你们才是。”阮秋韵轻言细语,这或许只是对方的一番好意,她也并未立即出声拒绝。 “只是如今家中就我一人,家业不大却也是万事都得拿主意,还得细细绸缪一番才行。” 阮秋韵有些犹豫:“只是不知,先生预备着几时启程。” 林轩说得话也不无道理,只是事关重大,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去考虑一下。 “褚某是打算在积雪消融后启程赶路,约莫是后日启程。”褚峻道。 后日,阮秋韵若有所思般点点头,那她还有两日的时间去考虑。 夜深,阮秋韵却罕见地并未如往日一般早早入睡,她身着单衣,身披着厚披风,手里揣着手炉,独自坐在庭院的石椅上,抬眸看天。 她没有让人跟着自己,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她想一个人整理一番思绪。 雪已经停了几天了,本来遮天蔽日的云层也逐渐变得稀薄,此时看天,除了能看到皎洁的月亮,依稀也能看到几颗闪烁着的星辰的。 夜里风大,带着寒意的冷风刮到脸色,细细密密的寒意驱走了她身上的困倦。 无声地叹息,阮秋韵有些茫然地盯着头顶上闪烁的繁星,心间思绪纷乱。 倘若苏姨在就好了,自己身边也可以多个人可以替自己拿主意,阮秋韵无力地撑着手,眉眼轻染愁绪。 思绪纷飞的妇人并未察觉到自己身后的长廊处出现的暗色人影,自然也察觉不到那仿佛要将她吞噬了一般的灼热目光。 脑海里那本书中带着血色的文字与她心中对这个陌生朝代的惊惧紧密交织在一起,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性子温和,喜欢平静安稳的生活,可那孩子也同样成了自己放下的执念。 思绪越想越乱,头也越晕,妇人有些难受地蹙起柳眉,有些担忧自己会如昨日一般晕倒,便起身进了屋。 朱门微开,暖黄的灯光外泄,袅娜的身影入屋,朱门轻阖,廊下又变回了原来的黑暗。 长廊处的人继续维持着姿势站了许久,久到直到正院窗户里的灯火完全熄灭,才踏着月华离去。 心里装着太多事,睡的自然不安稳。阮秋韵整个身子陷入锦被中,细眉微簇,迷迷糊糊间,那书里的字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赵筠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翠云尸体,脸色惨白,发丝凌乱。” “眼中的泪已经流干,心间涌出的的悔恨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丈夫尖锐的的谩骂与奚落,还有侍妾们各种带着嘲意的窃窃私语,源源不断地涌耳中,她却犹如未闻。” “她突兀地笑了起来,犹如疯子一般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或许真地如同赵府的下人们说的一般。” “自己就是个灾星,幼时克走了母亲,及笄时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