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行走的颜料罐
这几天,书亢一点也亢奋不起来,却是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抵制不住地处于焦躁状态当中。 虽然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不得不烦躁,可是这次大姨妈的来访,实在太过热情,直接把她变成了一只会行走的“颜料罐”:但凡她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能留尽留,不管多么小心谨慎,总能让她行之处,处处“姹紫嫣红”,简直了!行、走、坐、卧、弯、蹲、跑、起,没有一个姿势是舒服的,又因为过于爱好干净,有少许洁癖的她,无法忍受自己穿着的衣物里,是不干净的,于是又不得不频繁换洗,清洗时,还得时刻记得老妈的叮嘱,经期里不能碰凉水;可是那内内一旦沾上了血迹,如果用热水洗,只会让痕迹更加牢固,反而洗不掉,又只能用凉水;就在这必须用凉水洗,而又最好‘不要碰凉水’的纠结当中,她选择了最节省时间的“碰凉水”,戴着一对有隔温层的长款清洁手套,算是尽量圆满解决了“冷热水”的问题。就在这一周里,她把所有的内内“库存”都用上了,才勉强应付得了这次的窘况。 关键是心理感受太糟糕了,整个头脑是昏沉沉的,明明是在毕业论文最关键一稿的撰写期,需要更大的精力,却似乎整个人的头脑被欠了十几年没睡过似的,但又不敢安心睡下,怕身体一竖过来,就再污染一大片,带来更大的清洗工程,毕竟床单被褥没有内内那么小块儿面积,也没备那么多套,就算是用上了所谓的“安睡一整夜”超长夜用片,其实还是难免污染到;很讲究的姿势,完美不漏的话,就会一晚上只有仰躺着,不敢翻身,这样的一整夜,固定住睡姿,腰就会很痛。 “唉!下辈子绝不再当女人了!太受罪了!” 书亢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这个根本原因了。 明明不能碰冷水,又不得不碰;明明很睏很睏,又不敢躺下睡;明明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把最后一稿论文写好,可是整个脑袋都是蒙的,魂不在位的;明明剩下的时间很紧了,而这种混沌状态还必须要持续5天才能过去…… 到底要先解决哪里呢? 头脑?胃?子宫? 书亢很清楚,人是一个整体系统,哪一块出问题了,其他都会相应变化,而不是像西医里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而这又不算“病”,只是一个女性“正常”的“生理周期”,所有这些反应,都是正常的,只是通过身体来提醒她:“你该休息,给自己放一周的假吧!” “这一定是上天在和我对话了,我一直不怎么注意过自己的身体好坏,成天只想着要做这、要做那,而这些器官、肢体,就一直随着我的各种欲望去执行指令,而它们终究也都有着自己的脾气,总算是趁这个机会,来一个‘怠工总动员’,集体行动,来让我体会一下什么叫‘不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不能让它们太累着了。而且它们很清楚,总攻对象首选‘大脑’,这个被我欺负得最多的地方,首先让这里混乱起来:不是爱干净嘛,就去不停洗吧!不是累嘛,就是去睡吧;可是睡了又怕弄脏,那就死扛硬撑醒着,然后就越撑脑袋越迷糊,持续五天睡不好觉,看你的大脑还能聪明成啥样?让你再去各种思考啊、折腾啊!” 书亢是真心有些“迷糊”了,她开始替自己的五脏六腑、胳膊腿儿设计起了“对话”。 “可能是我太不关注子宫健康了。我几乎忘了自己是一个女性,而作为女子,是有权利每个月弱几天的,而不是像男性那样,每天都要满血出街。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几天的脑子,虽然很是混沌,但却有一点是清楚的,只要是看看手机上辛吾发过来的那些对话,似乎,整个人都平静起来,肚子里也好像没那么痛了,头脑也没有那么迷糊了;似乎那些‘对话的文字’是一种特殊的镇静剂似的,只要沉浸到去和他聊天的时间段里,这些身体上的不舒适感,就会得到缓解,甚至,还有一种很奇怪的小兴奋,会隐隐涌动,让我不得不努力调整呼吸,才可以控制得自下而来的一种莫名躁动,要不是来着号,我觉得需要到大操场上猛猛地跑几个圈,释放一下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纯分析了半天“身体健康”,书亢觉得这种和自己的身体组织对话很有趣,又接着往下想,必须得把这个“心理健康”也提上议题来:“既然觉得辛吾是我的一剂‘经期解药’,那这种心理,是不是所谓的‘爱情’的萌动呢?还是纯属于‘性成熟’期里,因为体内激素的分泌,荷尔蒙带来的神经反应?如果是前者呢,我是不是得考虑一下,这个男生适不适合我;如果是后者呢,我就得把‘单相思’这种无聊的‘感情故事’从一开始就扼杀在‘摇篮’里,绝不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不能让区区几天的激素分泌异常就控制了我理智、正常的成长。我必须冷静、客观地去看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想要告诉我些什么。” 经过这番与自己身体的对话,书亢把注意力稍微转移了一下,似乎肚子也没有那么痛了,还真是有点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