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8 杜轩远见
夏昭衣回城时已卯时,而卯时,王丰年等人同样还未睡。 衙门里灯火仍明,公堂里累倒一片,王丰年是最精神的那个。 沈谙谈笑风生了一整夜,因身体弱,这会儿也快撑不住了。 王丰年尚还在琢磨沈谙话里的逻辑,听到几阵呼噜声,抬头看去,却是屈夫人的两个手下发出来的。 他们靠着柱子,竟就睡了。 大恒也快站不稳,摇摇欲坠。 在场的几个夏家军士兵,虽然不至于睡去,但神情皆憔悴疲累。 王丰年拾起惊堂木,准备拍下时,听到外面的公鸡打鸣声。 他望了望,挑了个最好欺负的,将惊堂木朝立安丢去。 立安一惊,忙抬起头。 王丰年没好气地道:“让你睡了!?事情没交代完,你睡什么?” “盲目开堂,一个小小商贾,真把自己当人物了。”立安愤愤道。 “当心我拿拶刑对付你!” “滥用私刑,没天理!” “呵,”王丰年冷笑,“衡香眼下就是我们的天下,别说动用私刑,滥杀无辜都不成问题,你待如何?你跟我一个恶人讲道理?” 立安翻了个白眼,又困又累又饿,目光看向沈谙。 沈谙虽然受审,却是坐在椅子上的,还是后衙搬来得紫檀和雅太师椅。 他的眼睛低垂着,微阖半眯,两旁垂落的长发遮了他半脸,立安看不出他是睡是醒。 “大少爷。”立安悄声叫道,想让他为自己做主。 沈谙脑袋一歪,传来很轻的呼吸声,靠着椅背睡着了。 “他睡着了,”王丰年道,“你想睡吗,想得话你便交代清楚,这过去几年你家少爷都去过哪,买通李三丁后都做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哦,还有,为何隔三差五寄奇怪的图纹给沈郎君。一五一十,都给我说!” 跟王丰年一墙之隔的后堂,杜轩靠着椅子,若有所思地喝着茶。 他的精神跟王丰年一样好,旁边的叶正因为睡过一觉,这会儿勉强还撑得住。 叶正听了半宿,忍不住了,小声道:“或许,他们当真什么都没做过?” 杜轩慢声道:“现在要问得不是他们在衡香做过什么,而是他们想要做什么,以及在来衡香之前做过什么。” “别的倒无所谓,就担心他又想害少爷。”叶正嘀咕。 杜轩唇角勾起冷笑:“不是想,而是肯定。” 一个衙卫忽然领了一人进来。 杜轩和叶正抬头看去,后面跟着的人是卫东佑。 杜轩立即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说道:“怎么样了?” 卫东佑朝衙卫看去。 衙卫了然,赶忙低头告退。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卫东佑压低声音道:“侯睿真的有问题!我和诸昌依你所说,一路跟踪他,他直去东平学府,许久才出来。我特意托人打听,他去得是路远轩。” “路远轩?陈又见那路远轩?” 虽然这陈又见在飞霜阁出事后的第一时间已离开东平学府,但是在他的住所路远轩中,一定还留有他的“眼睛”和“嘴巴”。 卫东佑点头:“对,我所打听的那位杂役还提到,他曾亲眼见到侯睿跟又见先生的书童往来。因为侯睿跛脚,所以好认。” “这厮,”杜轩怒笑,“我们在陶安岭救他一命,他反恩将仇报?” 早在余小舟同他说侯睿有问题之前,杜轩和武少宁就觉得他不对劲了。 当时侯睿带着包袱不告而别,不多久又回来,说走投无路,但已书信给亲人,想要借住几日,等亲人来接。 可杜轩精通药理和香料,沈冽在受赠夏昭衣的笑对之前,身上的杜若之香便都是杜轩所调制。 杜轩一闻,就闻出侯睿身上的药味不是他们的。 非但不是,价格还不低廉,有佛手参和鹿茸,还有至今难以采摘,为数极少的大叶当归。 那日救下侯睿时,侯睿一直昏迷,为弄清他的身份,杜轩和武少宁搜过他的身,侯睿身上并无贵重财物,就几个铜板而已。 一个去而复返,还用得起这么贵重药物的人,杜轩怎能不留心眼。 所谓水淹衡香,无非只是个试探,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先生,我们接下去要如何做?”卫东佑问道。 杜轩想了想,若有所思道:“这条小蛇,打不打草,惊不惊它,都无所谓,可是若能反其道,让它为我们所用呢?” “先生有何谋算?”卫东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