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登黄鹤楼
大齐广德元年三月十六日,太上皇携近臣,登黄鹤楼,遥望楚天,饱览江汉风色,举杯遥祝,为东征将士祈福。
时值三月暮春,草长莺飞,鹦鹉洲芳草萋萋,向晚时候落了雨,武定皇帝与一众文臣武将,高坐宴饮。
酒过三巡,回想穿越以来,历经多年征战,生离死别,几番浮浮沉沉,不知多少生灵涂炭,才有如今霸业渐成。
刘招孙百感交集,情难自已,指着白粉壁上密密麻麻的诗句道:
“这些诗文,都是何人所写?”
钱谦益连忙道:“回陛下,此皆为先人题咏,多为前朝文人骚客所书,也有江夏武昌周边的穷酸书生。”
太上皇问道:“不是有李太白,崔浩的题作吗?”
钱谦益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此楼临江而建,多遭雷击,历代皆有焚毁。以前明为例,自洪武初年开始,便多次罹受火灾,单是嘉靖朝便修了两次,唐人题写,都是后人写上去的。”
刘招孙听了大笑:“好,取笔墨来!”
东方祝捧来砚台,在太上皇身边小心翼翼开始磨墨。
太上皇诗兴大发,站在白粉壁之上,挥毫而就,很快盖住了先人题咏:
金鼓长风大江流,龟山烟雨几度秋;
万里避寒战漠北,几行带雪下汀洲;
贾生堪堪长安泪,灵均恨恨湘水游;
六朝几回伤心事,旌旗烁日照石头。
不等太上皇写完,大学士钱谦益便争相赞道: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口占成诗,直追李杜,吾皇才思敏捷,虽陈思王袁宏人不能及也,这句龟山烟雨几度秋,写尽了英雄气,堪称帝王千古一句啊!······”
钱谦益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说了足足一刻钟,夸太上皇的词儿都不带重样,旁边站着的张溥心急如焚,好歹他也是天子门生,武定元年的状元,怎么能钱谦益夺去风头。
趁着钱尚书换气的间隙,张溥连忙开口道:“陛下天纵之才,文韬武略,三代以下,无帝王能及。然臣最喜欢的,是这句“贾生堪堪长安泪,灵均恨恨湘水游,”,看似是在说屈原贾谊,其实道出吾皇期许,当此大齐推陈出新之际,陛下不拘一格降人才,不止要忠臣良臣,也要能臣干臣·······”
刘招孙将毛笔递给东方祝,拍了拍张溥肩膀:“大学士说的好,朕不过一武夫,略识几个大字。和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翰林学士,比不了,朕的这首诗,虽然不好,不过却如你刚才所言,那两句,把朕想说的,都让你说了。”
一群随行文官纷纷跪倒高呼:“吾皇圣明!”
刘招孙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们站起。
钱谦益起身的时候,偷偷瞟了眼,张溥嘴角还带着得意的笑。
这位太仓小辈,当初还是他举荐入阁的,如今竟处处和自己作对,在太上皇面前争风头,想到这里,钱谦益更觉恼怒。
刘招孙意识到部下情绪变化,转身对钱谦益道:
“牧斋。”
听到太上皇如此称呼自己,钱谦益受宠若惊,连忙上前,口称不敢。
“你在江南时,可认识一人,”
钱谦益一头雾水,他在江南认识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刘招孙也不和他卖关子,开门见山道:
“朕听闻,明国兵部右侍郎右佥都御史袁临侯(注释1),是个忠直之人,袁临侯为官清廉,和他本家袁崇焕一样,杀伐决断,堪当大任。天启二年,他被同僚构陷下狱,九死一生,如今南明将亡,江北诸将,望风而降,只有他还在九江固守,说了这么多,朕是想说,朕有心收服此人。”
钱谦益低声道:“陛下,臣与袁继贤乃是进士同年,往年诗文唱和,颇有些交情。”
“陛下是想让臣去九江劝降袁继贤吗?”
自从移居辽东,江南名士钱谦益,已经很久没有坐过船了。
若是让他去九江当水客,一路舟车劳顿不说,搞不好到了九江,就会被袁继贤直接扔进江里。
而且,眼下左良玉盘踞长江,各条航道都不太平,万一船被明军击沉,他落了水,暮春时节,江水还是很凉的。
太上皇自然不知道钱谦益在想什么,摇头道:“无须大学士亲自去,大齐乃天朝上国,南明不过一隅之地,让大学士去当说客,不是自降我大齐身份吗?”
“先生只管照朕的意思,给他写一篇书信,我再派人送去九江便可以了。”
这时,身后的张溥忽然开口道:“陛下,臣以为不妥,大齐虽大,但既是劝降,礼制不可缺失,不可慢待袁继贤,袁临侯,人杰也,不可轻待之。派一贩夫走卒,县令裨将,如何能彰显我大齐神威。”
刘招孙呵呵一笑,看来这张溥,简直是康应乾转世,为了争权夺利,可以不择手段,连他恩师都不放过。
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