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病入膏肓需刮骨(中)
声道:“我啊!如今能力捍一洲,说不要脸点儿,九洲天穹下能打死我的人,超不过一手之数了。就这,我也只能干瞪眼。” 渠公摇头道:“即便把明使全打杀了又如何?即便是宰了那位教主,恐怕也是无济于事。除非……除非……” 刘景浊接住话茬儿,“除非剜肉刮骨。” 只可惜,烂肉太多,真要剜肉,估计就剩下骨架子了。 中土古时有一帝王,乞丐出身,成事之前受苦不少,故而对贪官污吏恨之入骨。开国之后,一次大案杀官人数万,是解气,结果一时之间,朝廷居然无人可用了。 捣药国以及墨漯王朝,比之更甚,若要剜肉刮骨以疗伤,那老百姓活不下来几个。 刘景浊缓缓起身,抱拳道:“告辞了,我得去一趟膏药山。” 渠公起身抱拳,问道:“二十年来,我只看着没动手。但现在我想问一句,我能做些什么?” 刘景浊疑惑道:“二十年没有动手念头,怎么忽然间有了?” 渠公自嘲道:“过路之人尚且能拔草筑亭,我生在此地死在此地,又有什么理由不动动手?” 刘景浊咧嘴一笑,抬手一点,轻声道:“那渠公便留意两岸,若是有不愿同流合污的人,搭把手,方才所传位置是他们的活路。” 说完就要走,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年轻人抬起手掌,呢喃道:“既然碎印依旧还是人皇,我还逃什么?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猛然转身,又是抬手一点,一个大大的敕字便出现在了半空中。 大字与渠公重合,老汉只觉得像是被人硬生生拔高了一截儿,成了正神一般。 再抬头,年轻人已经不知去向。 这位乔姓渠公深吸一口气,朝着年轻人去处弯腰作揖,由衷一句:“叩谢人皇。” 刘景浊落在膏药山下,嘴角一挑。 万千因果皆向我来就是了,接得住接不住,我都认了。 摘下独木舟,刘景浊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们都认我为主,那我就当好这最后十年的主人!” 已是黄昏,又在风雪中,故而前方道路一片模糊。 记得龙丘棠溪曾说,她第一次来时,前方药铺求药之人都能排出去二里地了。二十年前再来,此地一个人都没有了。 刘景浊没有以神识探查,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那处药铺还在否。 就这样,冒着风雪往前行走,越走天色越暗,前方越是模糊。 想必,无人造访的药铺…… 正以为那处药铺早就不在了,可几步之后,刘景浊猛地抬头,恍惚之中瞧见前方有微弱亮光。他加快步子,再往前十步,亮光愈甚。往前百步,那微弱灯光在刘景浊眼中,恍如大日! 药铺还在。 走到近前,刘景浊缓缓抬头,药铺门前悬挂一只灯笼,灯笼在风雪之中左右摇摆,烛火扑朔,却始终未灭。 再一扭头,门前悬挂一道幌子,早已褪色,但还是能瞧见残留墨迹。 “一膏治百病,不信自便。” 这句话,与当年一模一样。 有个小男孩拎着灯笼出门,一双干净眼睛,几乎是要冲破这风雪遮掩。 男孩儿问道:“你……买药吗?” 刘景浊尚未作答,便听见屋里有人大骂:“臭小子,死回来!都说了不卖不卖!都他娘的喝符水去,老子的膏药贴树上都不卖你们!” 这话,当年听过啊?只不过当年说这话的是个年轻人,都有孩子了? 刘景浊没理会屋里,而是缓缓弯腰露出个温暖笑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会制作膏药吗?” 孩子眨了眨眼,脆生生道:“我叫姚左,正在学。” 刘景浊笑了笑,说道:“丸散膏丹汤,可不能就学一样。” 直起身子,刘景浊迈步进门,边走边问:“一贴能治百病,真的吗?” 屋中坐着个中年人,脸色很不好看,“喝符水去!” 刘景浊全然不把自己当成外人,走到火堆边上坐下,伸手烤了烤火,继续自说自话。 “既然无人买了,为什么还要传承?既然要传承,为什么不搬出捣药国?” 中年人冷笑道:“此地生我养我,该走的是那些邪门歪道,我为什么走?传承?当然要传,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能毁在我手里。” 刘景浊叹息一声,呢喃道:“三十年前我家人来此,你是守在门口喊着别插队的孩子。二十年我来此地,你是没出门,只说不卖的年轻人。现在我再来,你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