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来活了
于芹娘听说婆母和侄女在山上遇到蛇了,今晚特意没有早睡,很担心侄女会被吓毛楞。只是这眼皮像不听话似的,总往一起粘。就在她打盹时,主屋那里传来动静,还少有的燃起省油灯。省油灯是个灯盏名。灯身上有个注水口,最高,达到省油目的。老话骂“一看你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就是这么来的。而老许家只有这一盏省油灯,不是过年无大事基本不用。所以于芹娘一看灯都亮了,急忙爬起身,披着衣裳就跑了出来。“娘,是不是田芯儿吓着啦,我还是去隔壁给孬孩儿借来吧,先接泡尿预备上。”童子尿辟邪,给侄女灌上一大碗就能还元气。许老太和许田芯没被钱匣子吓着,眼下那铜板紧着往外蹦啊,倒是被于芹娘冷不丁吓一跳。怕于芹娘冲进屋瞧见,许老太一边用棉被紧忙捂住叮叮当当的钱匣子,一边故意不是好气骂道:“我在这里能出啥事儿?痛快回去睡觉,你一天不是屎就是尿的。”于芹娘不解,往常还是娘说的童子尿是神仙水,她们家神仙水也一直都是蹭隔壁院的,今儿咋还嫌弃上了,但没敢顶嘴,连屋都没敢进:“娘,那有事再叫我。”在于芹娘离开后,许老太才慢慢掀开被子。这时候钱匣子也终于消停下来。这拢共是多少钱呀,啊?当天累积打赏人数达203人,有人打赏五块,有人打赏一百,钱数不一,但平均到每人头上已过三十。六两银,外加九十个铜板。并且有过百条留言,同一个内容,你们必须吃顿好的。祖孙俩双双盘腿坐在炕上,望着油灯下照着的这些铜板,感动到都给整沉默了。六两银是什么概念。在填不饱肚的年月里非要盖新房够扎眼的吧,你都说村里人总拿她家这个说事。可这房子全加起来,包括还往外扩了面积要给村里缴钱,拢共才花六两,还有二两是借的。许老太抱着一堆铜板躺下身。此时已经半夜三更,哪有太阳,她却觉得心里好像在装着大太阳。本以为来到这里,一看这环境寻思完犊子了,往后那上坡路没人拉拔只能靠自己,没想到……许老太想起在现代时,她很喜欢看我爱我家,羡慕啊,她家哪有那一大帮子人,更喜欢哼哼那剧的歌。她觉得那歌,就是她此时的心情。咋唱来着?你是我记忆中忘不了的温存;你是我迷路时远处的那盏灯;你是我情愿为你付出的人;你是我远离你时永远的回程票。许老太很感动。“奶,咱吃鸡吗?”“吃。”那么多留言让吃,那就是专款专用。你不能说我家有饥荒,我家还缺这缺那目前没资格吃好的。纵然理由有许多,也不能寒了老铁们的心。并且还要吃就吃得喷香,永远不忘这后援给力的第一桶金。可问题来了,家里没有鸡。——“三姐?”许老太扒板杖子喊道。郝银花从鸡窝冒头:“嘎哈,又要嘎哈。”“你家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卖我,你给个实在价,多少铜板。”“买啥玩意儿?”郝银花以为听茬了,特意到许老太面前又确认一遍:“你这是又要拼缝鸡啦?”没等许老太扯谎,郝银花就被村里小子急吼吼叫住。听说孬孩又跑河边豁楞水玩,掉进河里已被人捞了出来,就是浑身打摆子,让家里赶紧去个人。这不嘛,郝银花一边对许老太说:“就收九十个铜板吧,你要是没有先欠着”,寻思等拼缝挣到钱再给她就行,一边从院里绳上扯一件破衣裳就朝外跑。跑动间,草鞋还跑飞了。又回来气哼哼捡草鞋,边忙乎还边骂道:“孬孩掉哪里啦?看我去非扒了他的皮。说多少回大雨过后水很深,里面又是泥又是草,还有往里面尿尿放屁咕咚泡的……”伴着骂声,这回彻底没了影踪。郝银花走了,于加棍一脸带笑问道,“妹子,想要哪只鸡。”要不是看在郝银花的面上,又知根知底隔壁院那老母鸡确实养了三年多,白天跑山,晚上回来都恨不得喂苞米啊,当宝似的喂养能油大,许老太真不想看见这恶心老头。那许老太也特意把孙女叫了出来,还将二儿子留家钻小孔用的握钻杆给了孙女。这东西是专门钻木头上非常小的孔,很是尖锐。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所以于加棍就有幸见到了小许飞刀,并且还是在鸡最难抓时,握钻从他面前嗖的一下射中,鸡扑棱两下,倒了。于加棍被吓的两手哆嗦,好一会儿没缓过神,等回头刚要骂坐在墙头的许田芯,结果他没骂出来。因为他发现,许老太在掐腰看他笑。老许家人弄这一出是故意的!许老太心想:就让你看出来是故意的。你那稍息立正的牙不是喝水漏水嘛,你要是再敢蹲墙根儿搁我面前聊骚,那我就让俺孙女给你扎成筛子,到时漏水算啥,让你浑身都漏风。“四姨?”郝银花的女儿挑水出现,看眼她爹,又看眼许老太,总觉得气氛不对。“红娟,你帮我把鸡递过来,刚扎死。”——回屋后,祖孙俩又面临一个难题,家里也没有大米。大家让吃鸡肉配大米饭,那就一个也不能少。可惜啊,连急赤白脸想吃顿好的还要一步一个坎。去谁家买米呢?像村里很少有人会存大米,22文一斤啊,用一斤精米能换不少粗粮,大多数人家哪里能吃得起,除非有非常小的孩子会留一些白米熬米汤。或是像刘里正这种家境非常好的。那就要考虑人选,别咱前脚走,后脚四处讲究开。许老太思虑好人选,示意孙女先开直播吧,她得和家人们解释解释这顿饭怎么也得晌午才能直播吃上。直播才打开,许老太还没来得及说开场白,外面突然传来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