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4【官家……只是被奸贼蒙蔽】
回到簿厅书房,韩桢命手下书吏找来青州的舆图。 相比起临淄县境内的舆图,青州舆图就没那么精细了,好在山川河流都一一标注了出来。 临淄县环山绕水,左右各有一小一大两条河流途经。 左边小河是渑水,右边大河是淄水。 小东河便是淄水的分支。 因临近淄水,所以才得名临淄县。 淄河自上而下,贯穿整个青州。 益都距离淄河有些远,足有二十余里,不过正好位于是镇海军军营的方向。 一次性将十二万粮食运回来,根本不可能。 只能暂时先存放在镇海军军营,然后走水路,顺淄水运送回临淄县。 此事只需跟骆沙知会一声便可,不用交代清楚,他是个聪明人,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知晓什么事儿该问,什么是不该问。 此次夜袭,出动一千人足以,乘船顺淄水而下。 …… 却说刘锜羞愧而逃后,提着盘龙棍,骑上自己的战马出了军营,一路朝着千乘县奔去。 一路走走歇歇,直到傍晚时分终于回到千乘县。 前阵子惨烈的战争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除,城墙之上烟熏火燎的大片焦黑,依旧历历在目。 城外的尸体虽已搬走多日,却依旧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怪味。 眼见日头西落,两个守城的衙役正准备关闭城门,却见一人骑着马疾驰而来。 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两人也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刘锜。 只因那根盘龙棍实在太过醒目。 待到刘锜架马来到近前,一名衙役好奇道:“小衙内,这段时日去哪了,怎地没见着你?” 刘锜这样的性格,注定在哪都能混得开。 来千乘县不到两个月,从弓手到胥吏,就没有他不熟的。 甚至于比谢鼎这个知县都要熟悉。 “出门散了散心。” 刘锜强扯起一抹笑意。 两名衙役见他兴致不高,便不在说话。 县衙后院,谢鼎结束了一天的公务,正端坐在院内吃用餐。 晚饭很是寒酸,一盘醋芹,一小碟咸菜,外加一份稀粥。 谢家耕读传家,累世清贫。 北宋官员的俸禄虽丰厚,但谢绛在时,便时常接济资助贫苦士子,身无余财,死后只一口薄棺而已。 到了谢鼎这一代,依旧秉持着祖父的风骨,所得俸禄一部分寄回老家供养妻儿老小,剩下的便全都用来资助贫苦学子。 如今虽贪官横行,但到底还是有一些谨守本心与风骨的文人。 只不过,这些人的处境都不太好过。 谢鼎对如今的朝局痛心疾首,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何昌言与陈瓘二人够分量了吧,一个状元,一个探花。 结果呢? 两人因数次弹劾蔡京,一个被贬通州,一个被罢官。 他一个七品知县,又能如何? 其次,谢鼎心里其实很清楚,根子在当今官家身上。 “阿郎,阿郎!” 忽地,老仆一路小跑着冲进后院。 谢鼎放下筷子,沉声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发生了何事?” “阿郎,小衙内回来了!” 老仆面色欣喜。 谢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后板着脸,冷哼一声:“哼,这孽畜还知道回来?” 见状,老仆低声劝道:“阿郎,小衙内能回来已是不易,莫要再凶他了。” “不辞而别,令家中长辈心忧,还指望吾给他好脸色看?” 谢鼎虽如此说,不过神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这时,刘锜提着盘龙棍,迈步走进后院:“舅舅,俺回来了。”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完好如初,谢鼎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刘锜生母是谢鼎的亲妹妹,自小他就对这个妹妹便疼爱有加。 爱屋及乌,对于这个外甥,他也是极为亲近。 谢鼎厉声道:“你可知错?” “俺知错了,不该不辞而别,连累舅舅担惊受怕。” 刘锜耷拉个脑袋,神情没落。 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谢鼎也不忍再说重话,温声道:“可用过饭了?” “不曾。” 刘锜摇摇头。 “小衙内少待,老拙这就去盛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