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一节 一朝听命于人
“混沌锁链”已断,“清灵云海”近在眼前,革真人手持“幽冥剑”,却止住脚步,扭头朝另一边望去。他身形高大,披一身破破烂烂的旧道袍,风尘仆仆,赤着双脚,双眼温润如玉,映出虚空动荡,星云崩坏,无数星辰奔赴“陷空境”。一阵莫名的预感浮上心头,天机紊乱,乱象迭生,道争平添变数,浑天老祖这一子出乎意料之外,他无从插手,只能静观其变。 革真人收回目光,掌中“幽冥剑”渐次淡去,他拂袖望向“清灵云海”,云雾滚滚分在两旁,现出一条康庄大道,通灵殿无人镇守,幽冥之力长驱直入,卷入时空乱流,不知所踪,通玄殿、通海殿、通明殿、通神殿、通安殿、通玉殿一座座破的破,倒的倒,塌的塌,“玄元天”诸位上尊大德被困于残殿内,一时不得脱身。 此番攻打“玄元天”以革真人为主,在“妙玄论道”分出胜负之前,无妄子囿于之前约定,只能从旁牵制,将“幽冥剑”借与他一击,斩断“混沌锁链”,接下来要靠他独立为之了。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一切顺利,无妄子得“陷空境”,革真人得“清灵云海”,各取所需,合力将道争向前推进一步。 革真人举步踏向“清灵云海”,直取通玄殿,“清元天”诸位同道以客凌主,各自攻打一殿,骤然爆发一场大战。 瞿鱼龙立于“陷空黑日”的阴影下,注视着“玄元天”的气机起落,心知双方势均力敌,这一战耗日持久,绵延千载亦不足为奇,只是争得这千载的喘息之机,她又能做些什么?虽然不愿承认,瞿鱼龙却心知肚明,根基破毁,本源残缺,她再也不能回复“虚元天”天主鼎盛之时,无非是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罢了,无论革真人、浑天老祖或无妄子都容不下她,她的结局从陷入永寂的一刻起就早已注定,借鱼玄机侥幸归来,丝毫撼动不了大势。 她只是孤魂野鬼,混沌道争已没有她一席之地。 瞿鱼龙举目望去,无数星辰映入眼帘,不由心生困惑,革真人持“幽冥剑”进逼“清灵云海”,浑天老祖自顾不暇,为何自毁羽翼,将夺自“虚元天”的星辰尽数送归?此举绝非徒劳,他究竟意欲何为?星力掀起无边狂潮,横扫无尽虚空,源源不绝涌入“陷空黑日”,如泥牛入海,波澜不惊,目视一颗颗星辰渐次靠近,收住雷霆万钧之势,绕着黑日徐徐转动,归于原位,她心中的震撼无可言语。 低头思忖良久,心中忽然一跳,难不成浑天老祖将破局的希望寄托于魏天帝? 瞿鱼龙忽觉兴味索然,此身不过区区镇道之宝,纵然识见不凡,修持又能高到哪里去,她连“陷空黑日”都不敢进,生怕为塌陷的虚空裹挟,不得脱身,眼下也只能望而兴叹,眼睁睁看着浑天老祖与魏天帝联手算计“陷空境”。 正当消沉之际,忽然心血来潮,瞿鱼龙察觉有外人闯入“陷空境”,兜兜转转,不得其门而入。她伸手捏了个法诀,定睛望去,但见来人正是碧蟾子,似乎在“清灵云海”一战中遭“幽冥剑”重创,元气大伤,身形半虚半实,不复之前的风采。 她与山渐、碧蟾子也算是旧相识,道争之下各为其主,竟落得这般下场,着实令人唏嘘。碧蟾子此来定是奉浑天老祖之命,倒要听听他说些什么。瞿鱼龙拿定主意,神情为之一变,手持团扇半遮面,轻挪莲步步出虚空,眼波流转,笑吟吟招呼一声。 碧蟾子转过身来,见鱼玄机神完气足,容光焕发,不禁叹了口气,涩然道:“奉命而来,身不由己,却是令鱼道友见笑了……” 鱼玄机同情道:“碧蟾道友无须客气,一朝听命于人,终身不得自主,亦在所难免。” 碧蟾子苦笑一声,不欲多谈斗战失利之事,径直道:“此番奉老祖之命,前来给魏天帝带个话,还请鱼道友破例引见,莫要推辞。” 鱼玄机微微摇首道:“碧蟾道友知道‘陷空境’的规矩,况且魏道友接下‘玄妙论道’最后一题,分出胜负之前,旁人不得插手。” 碧蟾子闻言微微一怔,脱口道:“魏天帝不曾赢下‘妙玄论道’,因何深入‘陷空境’,着手祭炼‘陷空黑日’?” 鱼玄机闻言心如明镜,“玄元天”星云动荡,星辰失而复得,先后回归“虚元天”,果然与浑天老祖脱不开干系,只是革真人猝然发难攻打“清灵云海‘,老祖不得不先行一步,并不知晓后续演变。三位天主中浑天老祖性情最为平和,然而他亦是打灭瞿鱼龙的大敌之一,鱼玄机如何肯相助他渡过难关,当下微微摇首,婉言谢绝。 碧蟾子无可奈何,鱼玄机道行深厚,神通广大,又以“陷空境”为依托,她不肯破例放开去路,又能如之奈何?难不成做上一场?他修持的神通偏向于封禁固守,斗战非其所长,况且之前被“幽冥剑”偷袭,猝不及防下伤了根本,有什么底气与对方撕破脸? 他束手无策,叉着手拿不定主意。鱼玄机心中一动,轻笑道:“左右只是带个话,如非不可外传的机密,何不由妾身代为转达,两全其美?” 碧蟾子稍一犹豫,徐徐道:“贫道自然是信得过鱼道友的,其实也就一句话,老祖告知魏天帝,如非必要,尽可能将’玄妙论道‘拖下去,不急于分出胜负。” 鱼玄机心中一震,面上不动声色,道:“妾身记下了,如有机会,将当面转达魏天帝,碧蟾道友尽可放心。” 碧蟾子长吁一口气,向鱼玄机打了个稽首,道:“如此,就拜托鱼道友了……” 话音未落,又一道气意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