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节 不为他人所动
深渊与镇界相仿,乃开天辟地之初,便播下血气种子,成为一界之根本法则,二者差别只在于一系天成,一系人为。魏天帝阴差阳错,将一缕神念送入深渊,夺取契染躯壳,显化入世,又将涅槃之力尽数让渡,在血气中掺入不和谐的法则之力,偏生迦耶出尽手段,亦奈何不了他,坐视其趁势崛起。及至魏天帝行釜底抽薪之策,迦耶、涂瑞、转轮、阴鄷、契染、重元君等率部属撤往“惑界”,生生将深渊血气抽去小半,星力灌注天地,无可违逆。 十恶与大陵五交相辉映,星力倾泻如注,全面压制血气,截断退路,不令其有挣扎的空隙,魏天帝心无旁骛,全力施为,身躯一分分降临深渊。天崩地裂,风起云涌,俱是深渊绝望的挣扎,魏天帝踏落大地,星力如利剑直插地脉深处,大地颤抖,不堪重负,终于臣服在他脚下。 魏天帝盘膝坐定,闭目推动星力,法则如岩浆在地底奔流涌动,将深渊一分分纳入掌握。相比于“大荒界“,深渊天地万物尚未梳理停当,须耗费更多工夫,好在血气已被削弱到极限,他趁虚而入,就此奠定胜机,剩下无非是耐心等待罢了。 “玄元天”星云深处,秀禾道人与碧蟾子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扭头望向无尽虚空,沉吟不决。碧蟾子心神不宁,屈指掐算片刻,迟疑道:“星力似有异动,却不知应在何处。” 秀禾道人隐隐觉得此行已生变数,未必能尽如人意,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恳请浑天老祖出手相助,动用莫大人情,半途而废实属不智,他呵呵一笑,道:“莫去理睬,你我只管看着脚下的路,不行差踏错,便无大碍。” 碧蟾子转念一想,却是自己多虑了,有老祖从旁看顾,又能出什么岔子。他收敛心神,凝神感应气意,追溯秀禾道人神念去处,衣袖飘飘,再度踏上行程。 穿渡时空,一去七八载,终于来到一缕神念消失处,秀禾道人眸光闪动,静静查看半晌,伸手拨开层层时空,赫然现出一处陌生的地界。二人对视一眼,涌身上前,尚未站定脚跟,一道身影飘忽而出,毫不客气挡住去路,却是个白眉白须的老道,身形高大,面孔僵硬,吹胡子瞪眼,毫不掩饰胸中不悦。 碧蟾子识得这位同道,虽是一具气意化身,却万万不可得罪,他不动声色踏上半步,挡在秀禾道人身前,微笑道:“大孚道友别来无恙,秀禾道友与贫道途经此界,不知道友在此清修,冒昧打扰,还望道友暂熄怒火。” 大孚道人冷冷看了他一眼,碧蟾子乃是浑天老祖祭炼的一宗镇道之宝显化入世,修持数万栽,道行堪比上尊大德,他虽与彼辈不是一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碧蟾子与秀禾道人联袂来访,定有缘故。 有道是“拳头不打笑脸”,碧蟾子笑嘻嘻与他攀谈,大孚道人顺水推舟问起二人来意,这才引出秀禾、知盈、明夷围剿劫余一段往事。大孚道人微一沉吟,屈指计算时日,坦然相告,当年确有一缕神念裹挟焚天之火闯入此界,不及显化入世,便被他随手打灭。 一缕神念,打灭也就打灭了,秀禾道人并不在意,他只是寻踪而来,确认此界与魏天帝无干即可。大孚道人随口问起缘由,碧蟾子没有瞒瞒藏藏,不过无有清灵云海遮掩,涉及上尊大德根本,他亦不敢说得太过明白,生怕魏天帝有所感应,心生警惕,只含糊其辞略说几句,便告辞而去。 大孚道人目送二人穿渡时空,伫立于虚空中,微微皱起眉头,记起袖海道友曾向他提起魏天帝,此子初入“玄元天”,浑天老祖即赐下一缕气意,邀其去往清灵云海修持,可见对他颇为看重。袖海道友不合出言阻止,事后看来也没有惹什么祸事,魏天帝与清灵云海渐行渐远,日后或许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眼下秀禾道人找上门去,却须提醒他一声。 大孚道人随手攫取一缕气意,在指间揉捏片刻,轻轻撒开手,一点金芒冉冉升起,徘徊数圈,倏忽消失在视野尽头。送出讯息,他即将此事置之脑后,返身回转地界,继续自身的修持。无有清灵云海相助,大孚道人与袖海道人另辟蹊径,琢磨出一些祭炼地界的门道,若非道行与日俱增,如何能在浑天老祖羽翼下独善其身,不失根本。 星云深处,袖海道人正祭炼一处地界,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从袖中取出一面“灵犀镜”,抬手抚弄良久,翻腕朝天一招,一点金芒破空而至,没入“灵犀镜”内,化作一缕气意。袖海道人颇感讶异,大孚道友竟不惜损耗元气,将气意渡入“灵犀镜”,定有要事相告。他郑重其事,将手探入镜内,将气意摄在掌心,略加辨识,顿时啼笑皆非。 当初袖海道人见了魏天帝,提醒他浑天老祖的气意不可轻动,就此沾染上因果,大孚道友认为魏天帝是我辈中人,故此辗转托他传讯。碧蟾子与秀禾道人冲着魏天帝而去,这是他的劫数,旁人替代不了,至于事先提醒一声,他纵有此心,也鞭长莫及。 沉吟片刻,袖海道人遁入“玄元天”,施展神通,凝神感应浑天老祖一缕气意,借此寻找魏天帝的下落,然而运功数周天,未能发觉蛛丝马迹,如果不是实在离得太远,那就是他早已弃下气意,消失在未知之地。 不过在袖海道人看来,提醒与否并没太大差别,以魏天帝的修为,不可能将劫余遗下的地界尽数吞下,碧蟾子与秀禾道人找上门,表明了浑天老祖的倾向,不如各退一步,想来他也能得到足够的补偿。一个念头忽然跃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