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节 深渊始祖鸟
白骨巨人溃灭的一刹,丘陵之下埋葬的骸骨忽生异变,空洞的眼窝中燃起两团苍白的火焰,数息后凝结为两颗坚硬粗粝的石珠,一缕诡异的气息勃然而作,大地如波涛翻滚,土石乱飞,一头骸骨异鸟张开双翅破土而出,死死盯住契染,张开利喙似欲尖啸,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 骸骨是无法叫出声的。 血气法则乃深渊根本法则,但契染察觉不到血气涌动,这一具骸骨异鸟体内,蕴藏了一团无比精纯的深渊奇气,不知吞噬多少镇柱镇将,花费多少年月工夫,才起死回生,重新苏醒过来。仿佛意识到自身的缺陷,那异鸟扬起双翅,厚积薄发,奇气衍化肉身,脏腑复生,血肉滋生,遍体覆盖五彩翎羽,化作一头顾盼睥睨的大鸟。 它再度张开利喙尖啸一声,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崩地裂,契染体内气血沸腾,如脱缰野马,几近于失控。涅槃之力应念而起,镇下鼓荡的气血,这一声尖啸批亢捣虚,冲着血气杀来,唤作郎祭钩之辈,猝不及防之下已着了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契染并指一点,涅槃之力如潮水涌去,禁锢天地,令对方不得从容遁飞,正待施展雷霆手段,那五彩异鸟化作一抹璀璨霞光,从涅槃之力束缚中脱出,轻轻巧巧落于一旁,再度现出身形。 这一手神通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契染心中大警,毫不犹豫拨动法则之线,张开涅槃佛国,菩提古树镇于东南,娑罗双树镇于西北,佛光照彻天地,那五彩异鸟深陷法则之中,周身霞光流转不定,却再不能任意腾挪变化。契染凝视片刻,召出北冥护法认上一认,深渊三皇乃最早得道的天人,经历漫长的年月,或许听说过这五彩异鸟的根脚。 北冥没有让他失望,啧啧称奇道:“此禽约莫是传说中的深渊始祖鸟,历千万载地气凝聚而生,诞世未久即遭深渊意志所妒,天降血气消杀毛羽肉身,依仗体内一团奇气逃出生天,苟延残喘至今。” 契染心下了然,地脉深处孕育奇气,始祖鸟因地气而生,二者本出同源,难怪他甫一靠近,便将对方从沉睡中唤醒,痛下杀手,不死不休,意欲夺取他手头的精纯奇气,补益己身缺失。不过始祖鸟觊觎他所得奇气,自身落入涅槃佛国之中,又何尝不是他俎上的鱼肉呢! 深渊始祖鸟为涅槃法则层层束缚,数度振翅,都徒劳无功,一时有些焦躁不安。契染看了片刻,随意道:“这始祖鸟一身血肉为奇气衍化,只有骸骨不同,系地气凝聚而生,可有什么用处?” 北冥道:“听闻始祖鸟的骸骨是天造地设的镇柱,可遇不可求……” 一语道破天机,始祖鸟猛地扭转头,森然望向北冥,厉声尖啸,啸声连绵不绝,周身翎羽根根倒竖,一道道身形从体内飘出,接连化作四员镇将,面目模糊不清,举手投足引动天地伟力,拼命向外突进,试图撕开法则束缚。趁着四镇将牵制法则之力,深渊始祖鸟身形骤然缩小,下一刻化作璀璨霞光,凭空消失。 一声梵音悠悠响起,祇树给孤独园现于佛国,大雄宝殿轰然中开,一尊大佛徐徐摊开手掌,掌心现出一团霞光,显化为深渊始祖鸟,尖声鸣叫,拼命扇动双翅,却脱不离大佛的五指山。 北冥瞥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饶有兴致望向那四员镇将,指指点点道:“镇柱诞下镇将,非朝夕之功,这四镇将乃始祖鸟以骸骨温养奇气,推动奇气衍化而生,不知耗费了多少气力,打灭了未免可惜,契将军或可将其收服。” 话说一半,点到为止。当日在万窟洞,契染将六员护法尽数召出,看彼辈神通手段心性究竟如何,北冥冷眼旁观,多有猜测,空缺的那七座莲台,尚可供奉七员护法,法不传六耳,道不传非人,涅槃莲台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许人的,出身来历至关要紧,最差也须是镇将之流。北冥既然投身佛国,立于莲台之上,与契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自然要为他打算一二。 契染细品北冥话中含义,正合心意,深渊始祖鸟为求脱身,壮士断腕舍弃四镇将,看似果决,实则忙中出错,反暴露了自身底牌。心念落处,大佛缓缓合拢双手,始祖鸟拼命挣扎,眼看不得脱身,眼珠一转,石珠再度化作两团苍白的火焰,奇气如潮水般退去,血肉翎羽荡然无存,只剩一具嶙嶙白骨。 契染拨动法则之线,把始祖鸟隔绝在外,如一阵阵轻柔的风,将镇将完好无损一一拿下,极尽变化入微之能事,北冥看在眼中,不禁暗暗叹息,怅然若失。 四镇将虽降服,镇柱仍流落在外,契染举目望去,只见始祖鸟凶性大发,拼尽全力苦苦支撑,大佛双掌虚合来回摩挲,将其本源一分分抹去,连带奇气亦一并消磨去。契染颇觉可惜,伸手一点,一抹纯青色的焚天之火冉冉飘落,不偏不倚落于始祖鸟颅顶,一发入魂,将残魂彻底抹去,眼窝中苍白色火焰烟消云散,骸骨“哗啦”散开,生机泯灭。 北冥主动上前,从始祖鸟骸骨中挑出四根鸟骨,触手生温,温润如玉,郑重交给契染,道:“此乃始祖鸟一身精华所聚,镇柱天成,与镇将相辅相成,不可或缺。” 契染接过镇柱,将四镇将一一收去,随手纳入袖内,北冥见他别无吩咐,悄然退下。契染静立片刻,轻轻拂动衣袖,大佛座下始祖鸟骸骨无风自动,“哗啦啦”作响,奇气从骨髓中丝丝缕缕飘荡而出,聚作一团,被他收入囊中。 机缘天注定,原本只为追摄逃遁的异物,没想到阴差阳错,反惊醒始祖鸟,得了许多好处。契染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