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节 血气正法
正当符离犹豫之际,丹田忽然一疼,如被利锥刺入,浑身酸软,手足发麻,似乎在提醒他莫要行无益之事。符离顿时清醒过来,得了好处,岂可轻易背弃,既然被对方做了手脚,只有乖乖听命于人,才有一线生机。他当即伏低身躯,现出狼身,泼开四足扑入风雪中。 远离马芝沟,寒意渐渐散去,符离奔驰小半个时辰,来到一片密林中,起身重化为人形,踏着枯枝败叶行了数武之地,朝一魁梧大妖倒头下拜,口称“史大人”,垂落脑袋不敢吭声。那大妖满头乱发,口鼻朝外凸起,嘴角露出两根獠牙,肩宽腰细,手长腿短,蹲坐在一根折倒的树干上,虎视眈眈,百无聊赖,正是金刚门主史大郎之子史玄雒。 史玄雒上下打量了符离几眼,“咦”了一声,似乎颇为意外,跳下树干,虎步龙行上前去,双手在他肩头重重一按,符离闷哼一声,体内血气勃然而作,竟硬生生撑了下来。史玄雒颔首表示认可,命他起身说话,符离恭恭敬敬垂手立于一旁,咽了口唾沫,觉得手脚有些发抖,血气冲撞丝毫不得作伪,对方力量稳稳压过自己一头。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忽然浮现脑海,若能夺取他的血气,若能夺取…… 他急忙驱除杂念,将马芝沟之行一一道来,当说及“修炼血气的要旨在于广为传播,适时掠夺”,史玄雒用力一拍大腿,显得颇为懊恼,这等浅显的道理,怎地早没人跟他说破,他父子二人冒天下之大不韪,拼死窃取地气,竟走了一条弯路,死路,到头来自食恶果!朝闻道,夕死可矣,他对马芝沟的那位魏宗主生出敬仰之心,恨不能亲耳听其指点,破除心中疑惑。 符离见他这般作态,愈发觉得血气正法弥足可贵,有心隐匿下来,但一来与闻者不在少数,二来要害为对方所制,只得老老实实将魏十七所传法门和盘托出。史玄雒捏着下颌听得极为仔细,不时打断他追问细节,无一不切中关节,有些符离答得上来,有些一头雾水,反要听史玄雒为他解说,二人相互切磋,都觉收获不小。 史玄雒对符离此行的收获很是满意,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修持血气正法,半载之后再去马芝沟,得上师指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符离深以为然,壮着胆子道:“大人为何不亲往马芝沟聆听上师教诲?上师虽是人族,却心胸开阔,有教无类,不以吾辈妖族而存了门户之见。” 史玄雒看了他一眼,哂笑道:“不该你问的事别多嘴,要知道‘祸从口出’,嘴巴不紧是要断送性命的。” 符离打了个寒颤,唯唯诺诺,不敢再提。史玄雒挥手命他退下,符离不敢逗留,躬身行礼,匆匆退去,转瞬便消失在深山老林中。 过了片刻,林中步出一道身影,锦衣白袍,玉树临风,肌肤白皙如玉,雌雄莫辨,正是狐族少主狐将军。史玄雒上前见礼,适才符离所言,一句句尽皆落入耳中,无须他重复,只是魏十七传下的所谓“血气正法”,是否藏有陷阱,史玄雒仍然心存疑虑。他身份低贱,生死操诸人手,即便血气反噬,意识沦丧,也没糟到哪里去,但狐将军乃狐族少主,前程远大,有必要冒这风险吗? 狐将军另有苦衷,不得不冒险。虽然去了狐首丘这一心腹之患,但他迟迟未能突破“六尾境”,终是隐患,迟早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狐首丘冒出来,到那时,他将没有任何退路,只能黯然消失在九尾洞中。生死可忍,耻辱不可忍,他必须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而魏十七向他指出了一条康庄大道,貌似平坦,实则暗藏危机。 他将本命法宝“天狐轮回针”种入史玄雒心窍,如今他们是一根绳上蚱蜢,一旦狐将军出了什么纰漏,血气反噬己身,史玄雒也难逃劫数,反过来说,史玄雒出了纰漏,却无法波及狐将军。正因为有这层羁绊在,狐将军灵机一动,利用“天狐轮回针”,将二人意识连为一体,分担血气反噬的凶险。 事实证明,这一设想确实可行,狐将军乃妖族嫡传弟子,身怀天狐血脉,修炼血气秘术一日千里,进展极快,按说个中凶险亦超过寻常妖物百倍,心神稍一失守,血气便将反客为主,侵占身心。然而他每次搬运血气之前,都催动“天狐轮回针”,以史玄雒为锚,将意识牢牢锚定于己身,不令其失控,顺利渡过了最初的难关,终于在血气刺激之下,一举突破“六尾境”,不再让狐首丘专美于前。 狐首丘被钉死在叛徒的耻辱架上,狐将军沉寂多时,终于一飞冲天,事实证明狐三笠的眼光无比准确,诸位长老无不服膺,一切诋毁的声音都烟消云散,狐族再次恢复了平静。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狐三笠不败金身被破,狐将军心怀鬼胎,渐行渐远,狐族就像坐在火山口,危机四伏,随时都会有爆发的可能。 狐将军最终决定把所有筹码都押在魏十七身上,他赌狐族少主的身份对魏十七而言,是一枚极有分量的棋子,不可轻易舍弃的棋子。 事实证明,就目前为止,他赌对了。 史玄雒是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无须多费言辞,狐将军修炼血气秘术,须他从旁配合,锚定自我意识,他坦诚相告,要史玄雒为自己死心塌地效力十年,十年之后便拔除“天狐轮回针”,放他自由,并替他在狐族谋个出身。这不是空口白话,史玄雒亲眼见他修炼血气秘术,有如神助,顺利突破“六尾境”瓶颈,十年之内成为狐族族长,并非遥不可及。他没怎么多犹豫,便答允了狐将军的条件,二